几乎是不必确定一个罪名,那些人的动作很快,直接就将人带出了酒楼。
方才与他说话的那些人,尚且一时半刻的都没有反应过来,更何况是其他并未听见这里动静的人?于是一时之间,就引起了不少的骚动。
好在酒楼开到现在,也不是只有菜色好,掌柜的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当即出来安抚,并且给予了大堂之中这些食客一些补偿,才算是压下了诸多的言论。
而男子被带走的事情,就如同一个插曲,轻而易举就被揭过,也就只有那些自以为知晓内情的人,还在小声谈论。
“这杨家公子的胆子也忒大了些,市井上的热闹,他瞧一瞧、说一说也就罢了,嘴巴竟然还敢长在那些贵人身上,这不一下子遭了难,不知道会不会脱了一层皮,才能出来。”
那人说着说着,便摇了摇头,大约也是觉得这位姓杨的男子蠢笨,仗着自己的家世为所欲为,如今终于踢到了铁板,也是叫人觉得大快人心。
其余人大约也是深以为然,可是有这么一个前车之鉴,他们说话也警惕了许多,不过谈论了三两句,这就聊起了别的话题。都同样是从旁边瞧了个大概的江语棠,却觉得此事透露着几分怪
异。
“这些人是你叫过来的?”她小声问道。
秦恪微微挑眉,也不说是与不是,就只是问道:“何出此言?”
看见他这般态度,江语棠便已经知道自己所猜测的并没有错,是以轻叹一声。
“来此地,本来就是路过,你又何必招惹一出是非?这事情若是传到皇都,只怕要有更多的人觉得,你现在是仗着身份,胡作非为。”
秦恪却是微微一笑,轻轻啜了一口茶水,对她的话虽是听进去了,却另有打算。
“有这番经历,我若是继续沉寂,才会更惹得旁人怀疑,让他们以为我是在韬光养晦。倒不如叫他们觉得我是一个骄纵妄为的人,得了些许好处便没了分寸,说不定还能借此拉低他们对我的警惕之心。这样本没什么不好,更何况他们在此妄言你的是非,便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说来说去,重点估计还是在后头。
江语棠知道他多半是为了自己出出头,所以才会动这一番心思,心中感动之余,却也觉得他这样很有可能会反噬自身,最后招惹些麻烦。
所以此时面对秦恪这般漫不经心的态度,她还是说道:“还是安稳些吧,总之咱们现在已经远离了皇都的风风雨雨,没
有必要因为一些小事,让人抓到把柄。被说上两句又不会少一块肉,反正以前在皇都的时候,他们也不是第一日瞧我笑话了。”
江语棠不以为然,也确实是因为身在流言的漩涡之中,早就已经习惯的缘故。然而秦恪却不能纵容这些人随意诋毁。
“放心,我行事自有打算,必然不会使你我陷入麻烦之中。何况让这么一个人为祸百姓,也不是明智之举,想必上头也早就有人想要惩治贪官,我也不过给他们递个梯子罢了。”
江语棠方才只是担心,可是现在仔细想来,也确实如同秦恪所说,并不需要去在意过多。
毕竟那个姓杨的男子,既然能够如此顺畅的闹出这么多事情,就说明平时也犯下过不少罪责,如果能够因为秦恪的身份压住他,想必也有不少冤情能够沉冤得雪。
而他的靠山也不能继续胡作非为,这反倒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所以此时听见秦恪这么说,她也没再多言什么,点了点头不再多话。
酒足饭饱,也到了回去休息的时候了,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二人难得手牵手穿行在闹市之中。
这个时候,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也没有人去谈论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们就好
像是最为平凡的小夫妻,在结束了一日的忙碌之后,相携走在热闹的街市,过着最平凡不过的生活。
这样的场景,其实是在任何时代都最多见的,然而对于江语棠来说,自从来到了这个时代,嫁给了一个皇亲国戚,她似乎已经断了这样生活的可能性。
却没有想到时至今日,竟然能在他乡之中,体会到这种感受。
“定南侯那边,前些时日我让人送了一封信过去,现在仔细想来,却也应该问一问你的意见。”
秦恪如同闲聊一般,说了这么一句,却让江语棠着实有些惊讶。
“你送信去做什么?”
“如今你我的处境已经不同了,继续跟在我身边,对于你来说其实并不公平。所以我想着,能够尽快送信给定南侯,让他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如此,也不会有人再多说你的闲话。”
确实如同她所说的那样,二人的身份,从一开始都是被嫌弃的存在,到现在一个天一个地,已然是云泥之别,江语棠若是留在秦恪身边,必然会遭到许多如同今日这般的非议,唯有她的身份得到了正名,前面有人能够多嘴拙舌。
然而这对于江语棠来说,却并不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情。
只是到
底记着秦恪是为了她着想,所以未发一言。倒是有些沉默起来。
瞧见她这般模样,秦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此时有些紧张的握了握她的手,随后轻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你说出来,我听你的便是。”
这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所以秦恪开了这个口,江语棠也就说明了自己的心思。
“你是知道的,我并非是这个时代的江语棠本人,所以我没有理由利用这一层身份,去对定南侯夫妻提出任何要求。”
秦恪自然是明白的,只是他却持有不同看法。
“你既然已经得了这具身体,有了这个身份,那么你最终会走到什么样的路,也算是为原主活了一遭。这本来就是定南侯欠他们母女的,就算是清算,也必然有他的道理。”
江语棠却是摇了摇头,“我没有权利,用自己的想法去主宰旁人的人生,何况定南侯确实是欠原主母女的不错,但他们之间的问题,大多来源于造化弄人,而并非是个人的选择。她的母亲已经死了,恐怕也早已转世,再多的补偿她看不见,也都是没有必要。”
“更何况,错误都是定南侯犯下的,跟定南侯夫人又没有什么关系,我又何必让夫人为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