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语棠一向都是一个不愿意出头的性子,所以此时高绮云把自己抖露出来,她心中多多少少是觉得有些无奈。
然而不论如何,高绮云都是在为沈珺芝说话,江语棠也不好反驳什么,就只是在旁边静静的听。
?可是高绮云这一番话下来,阮姨娘就已经吓得面色惨白,不敢言语,可见不光对于镇北将军的女儿这个身份十分忌惮,哪怕是她这个名不副实的郡主,也让此人惧怕的很。
真不知道明明是这样胆小的性子,为何连公主都敢欺压至此,难道真的因为沈珺之嫁给了赵绥安,成为了他的儿媳,就可以被她呼来喝去、为所欲为吗?
江语棠一开始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想想,哪怕是在先进的现代,婆媳关系也仍然是很难解决的家庭矛盾,再想想这还是在封建的古代,倒也不难理解沈珺之会受苛待的原因。
只是凭借一个姨娘能够凌驾于公主的头上,还能如此颐指气使,其中多半是由沈珺之的隐忍,也有赵绥安的默认。
江语棠起初还觉得,这二人之间的感情本来就是一段佳偶天成,可是现在想起来,却又没有那么美满。
“行了,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咱们赶
紧走吧,免得这人在莫名其妙哭天抢地一番,把咱们的名声给毁了,再找几个小报宣扬宣扬,你我,也就跟那位和顺公主殿下一样,不必出来见人了。”
这番话不光是阴阳怪气,给阮姨娘这种胡说八道的嘴巴定了性,也扯出了最近外头的这些传言,将其中的弯弯绕绕,全部都归结于阮姨娘这张嘴上。
偏偏阮姨娘根本无法反驳,在场的众人也都是条理清晰之辈,大多都比阮姨娘聪明,此时也算是回过未来,一个个指指点点的,大多都是在说阮姨娘以下犯上自讨苦吃,又或者是自寻死路,胆大包天。
说完这番话之后,高绮云和江语棠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于是个在前一个在后,就这么大步离开,将已经被吓傻了的阮姨娘丢在原地不管。
而等走了一段时间,江语棠才开口对高绮云说道:“多谢高姑娘今日仗义执言,你刚才这一番话,怼的阮姨娘哑口无言,当真是让我心服口服。”
两人认识时至今日,虽说算不上是剑拔弩张,可相处起来却也绝对不算平和,这还是第一次,江语棠如此发自真心去和高绮云道谢,也如此夸赞了一番。
然而高绮
云却只是摆了摆手,“看不惯这种人,便骂他两句罢了,你也不用跟我那么客气。我本来就不是为了帮你,而是过一把嘴瘾。你是不知道,在北境的时候,大家虽然一言不合便会争吵,可道理却说的十分直接,没有皇都这些弯弯绕绕,我路上听了许多父亲的耳提面命,这段时间在皇都之中已经是十分收敛,难得有一个人犯到了我头上来,我是一定想要骂回去,杀一杀她的威风,看她之后还敢如何耀武扬威。”
这话听起来好像只是为了自己,然而江语棠却知道,高绮云刚才那一番话,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自己一时的脾气。
想想这位大小姐或许只是被家里头宠的心止口快,再加上秦恪又是被她看上的人,自己才会对自己如此心怀敌意。
正想着再表达一番感谢之情,却听见了这位大小姐继续说话。
“这两日与那位和顺公主相处,我倒觉得她那性子也是个不饶人的,怎么会被一个泼妇给困住了?怕不是外头传的那些风言风语都是真的,她当真有把柄被握在旁人手里吧。”
高绮云说的已经算是十分隐晦了,可其中所传达的意味却依旧十分现实。
若没有刚
才在阮姨娘面前那一番维护,江语棠怕是也要生气于高绮云所说的这一番话。
可此时知道对方多半是刀子嘴豆腐心,却也不想那么计较。
“她母亲早亡,自小也就只有一个祖母相依为命,自然是重感情一些,再加上和赵绥安是青梅竹马,所以更加在乎他的感受。何况赵绥安的母亲应该也是不容易的,所以现在过上了好日子,做儿子的应该也体恤母亲曾经的辛劳。”
江语棠这不过只是阐述事实,然而如果她来评判,她并不觉得嫁人之后就要为男方父母的不容易再三忍让,如果赵绥安主动要求沈珺之善待自己的母亲,如忍对方那些脾气的话,她会更觉得赵遂安不识好歹。
只是这话没必要放在明面上来说,所以此时她也只是压在了心里,只跟高绮云说到了这儿。
然而高绮云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就只是抬起自己的手在眼前来回翻了翻,似乎是在欣赏,又像是在找什么不足。
“你觉得我的手好看吗?”高绮云突然问道。
话题转移的太快,江语棠一时之间没有回神。
只是想想高绮云那性子,估计也不太愿意为旁人的事情烦心,问她自己的手好不好
看,恐怕不是为了保养就是要买首饰。
毕竟今日她带着自己出来,为的就是逛街。
所以也就将目光放在了那只手上。
高绮云身量不低,手指也是十分纤长,虽不至于如同青葱一般毫无瑕疵,却也是骨肉匀称皮肤白皙。
“已经很好看了,若是带上宝石,竟然也会璀璨几分。”
高绮云却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手放在江语棠的眼前让她细看,“我家中对我处处用心,也算是把我当做一个千金小姐来对待,即便是在北境那种气候严峻的地方,也基本上没有短缺过我什么。然而即便如此,我的手却还是因为小时候曾生过冻疮,变得骨节微微肿大,皮肤也有点粗糙,更是升了几分茧子与细痕。”
高绮云说的每一句,也都能在她那双手上找到证据。
江语棠本来想说她不必对自己太过苛刻,世界上完璧无瑕的皮肤也没有几个,却突然听见高绮云冷笑了一声。
“所以,就算不是辛劳了多年,就只是过着不缺吃穿的生活,哪怕有仆人伺候着,她的首页绝对不会是那样细嫩平滑。由此可见,她的尖酸刻薄从来都不来自被生活所磋磨,而在于她本身就是一个恶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