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语棠心中确实是十分生气的,并且越说越气,到最后已经是难以收场。
但是说出这番话,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却也并不觉得后悔,毕竟如果没有一个人把这些事情全部挑破,还让沈珺之就这么一日一日委屈下去,只怕是没过多久就会被她那恶心的婆婆搓磨致死。
所以及时沈珺之和赵绥安不一定就没了可能,她也要拼着以后生出隔阂、老死不相往来的后果,去撕破赵绥安盖在自己脸上的那层遮羞布。
而此时的赵绥安自然已经面色铁青,一时之间虽然不知如何反驳,那眼里的敌意却一点都没少。
江语棠却根本不在乎,见他约莫是被自己骂的清醒一些了,才收敛了自己的语气。
“原本是你们一家人的事情,我本不该掺和,可是听着你母亲那些污言秽语,看到珺之被骂白了的脸色,我就不可能不说。赵绥安你记着,即便你不心疼珺之先前的遭遇,也觉得她就如同流言那般,嫁给你以后就是顶好的出路,也不代表她只能选择你。”
“赵家二爷这一支,确实只有你这么一个能担得起事的儿子,却并不代表赵家嫡
系已经没人了,即便是没了一个你,旁枝也能扶持起千万个能当大事的人。你不是赵家的唯一选择,只是因为珺之坚定不移的选择了你,五殿下才会帮你们促成这门婚事,圣上也对你加以重用。这从来都不是你能自大的资本,万望你想清楚。”
若说前面就只是在不满他对家事之上的处理,那么后面这些就绝对是对他这个人的否定。
任凭是谁,被说到这个份上应该也都待不下去了,可赵绥安却难得在这场盛怒之下冷静了下来。
“你能为珺之考虑,我自然是十分感激,可是我们的家事,到底也只能我们自己处理。”
见他另辟蹊径,将自己剥离成为了一个外人,江语棠也并不着急,反倒是朝着他勾唇一笑。
“实在不巧,若是这次的事情不解决,你也未必不是外人,甚至还不如我。赵大人有这个和我辩驳的时间,何不赶紧去处理外头那些流言?”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绥安语气冷肃。
江语棠却十分淡然,“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公主下嫁,却被逼得声名狼藉,这件事情便是上表皇室,也不可能继续让她受
委屈。诚然,我会出面聊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也是有她的授意。”
“不可能!”赵绥安笃定,“我与她两情相悦走到今日,从来不曾有多少矛盾,怎么会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她就要与我断了?!”
“怕是只有你自己认为,你们二人之间只出了这么一件隔阂。但凡平日里你稍稍注意她一些,哪怕是偶尔和下人们打探,也知道她在你那儿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可你从来都没有,就只是把这个杂乱不堪的内宅交给她去处理,让她在那些腌臜事儿里沉浮,变成如今这般连自己都快不认识的模样。”
赵绥安忽而沉默,可见府里的那些事情,他就算一知半解,也绝对不是全然不知。
可只要知道一点却没有在意,就代表着他对沈珺之的疏忽。
有此疏忽,便是最大的根源。
“赵大人也不必觉得她冷漠,明明那般深爱,如今却说断就断,她到底还是给你留了些体面,没有听我的,直接把这些东西交上去。”
江语棠说着,把一直藏在袖中的书信给丢在了桌上。
“我今日出门办事的时候,恰好截获了一封信件,
也是之前王爷认识的旧人卖了我一份人情。可这封信除了让我知道有此事发生,做了个心理准备,却根本没法阻止事情的发生。眼下估计也不止那么一家收到这封信了,赵大人只管看看。”
赵绥安明显感觉到,这封信才是重中之重,也是沉着一张脸,将信件打开。
只见上头污言秽语写的毫不留情,虽然只是一些冷冰冰的文字,却能够灼痛人的双眼。
最主要的是,这字迹他十分熟悉,则更加让心中生出几分惶然无措。
“这就是那些留言的根本?”他难以置信的问道。
江语棠毫不犹豫的承认下来,“如你所见,一切的祸端,都是源于你的母亲。珺之不过想来我这儿住几日,她就在门口哭天喊地言说不孝,还给各家小报送了这些足以定人生死的信件。可珺之平日里对她如何恭敬,你应该都看在眼里,好心没换来好报,还要被人如此侮辱,我若是她,必然将这封信件直接呈上去,让你们母子好好吃一番教训,才算是疏解了心中这口恶气。可她到底还是记着与你之间的感情,以往便是处处忍让,现在都已经被人逼
到了死路上来,却还是愿意给你们一个活的机会,我自问是做不到,赵大人真是好命。”
一个好命,简直是带了无尽嘲讽的意味,让人险些无地自容。
赵绥安一时之间双目通红,握着那两张纸的手也微微颤抖,好似那薄薄的两页纸就有千斤之重,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江语棠说到这儿,就基本上没了话,整了整自己的衣裳,这就站起身来。
“如何决断是赵大人自己的事情,这是珺之给你最后的体面。宫中已经来了传召,说是明日会叫她进宫问话,至于问的是什么,你应该十分清楚。”
江语棠说完这话,就直接离开,然而等到走到门口的时候,赵绥安却将她叫住。
“这封信还是交还于你,至于如何用,全凭珺之做主,我绝对没有半点怨言。”
江语棠没有接信,就只是微微挑起眉梢,有些惊讶的看向他。
“你难道就不怕你母亲做下的事情,被皇上知晓?到时候莫说是阮姨娘,只怕是连你自己,也难以从这桩事情之中脱身。要知道你母亲的所为,多数都来源于你的默许,皇室可不会允许公主受如此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