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济丰说话有时候总是过于直白,江语棠也不是第一次和他相处,自然也是习惯了许多。
此时面对这样的问题,也就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也是为了你好,倘若让你知晓,我到底准备做什么,只怕你也不敢和我掺上多少关系。你早些离开,对你来说反倒是最好的,否则牵扯到了皇室的事情之中,你也知道有多不是好收场。”
宋济丰之前是郡马,自然知晓如果跟皇室扯上了关系,有多难以脱身。
然而当时是一回事,现在又是另外一回事。
看着江语棠那明显为他考虑的模样,宋济丰心中突然就产生了几分豪情壮志来,直接就把那契书给塞了回去。
“我这人从来都不是有福同享,却不能有难同当的人。当初那个情形之下,你也算是救我于水火之中,我对你自然是心怀感激,绝对没有现在你遇到事情了,我反而退缩的道理”。
宋济丰到底还是年轻,想必也有几分对朋友两肋插刀的意思,江语棠其实并不觉得奇怪。毕竟这样的人,她就算见的不多,也听说过不少。
所以此时不仅不惊讶,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当真
不想问我,我要做的是什么事情?你就非要上我这条贼船?”
原本以为问出这话之后,宋济丰至少还会忐忑,问一问自己到底准备做什么。
谁知道他却十分从容。
“你无非就是想把皇宫的那场闹剧闹大,否则也不会担心皇室找上门来。可是要我说,祖师爷护佑了咱们那么长时间,都没把咱们给抖露出去,可见这条路走着虽然看起来凶险重重,也是能够稳稳当当的。我反倒觉得,还不如赌一把,若是赌赢了,我也算是跟你做了一番。大事”
江语棠听到此处,难免有些哭笑不得,“这算哪门子的大事?”
“这怎么能就不算大事了呢?”宋济丰颇不理解,“我记得你当时办新渊报的初衷,不就是为了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咱们共事到现在,我从来都没见过你做出任何颠倒是非的事情,反倒是对于事情的真相,你十分重视。那么把皇宫有人谋反的事情闹大,就算有私心,那又如何呢?还不是把真相剖给大家看,让不明白内情的人也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和咱们平时做的事情也没什么分别。再说了,当时宫宴
那么多人,我不相信仅凭皇室之力,就能堵得住悠悠众口。”
“东家不妨想想,咱们新渊报都已经收了那么多小报投稿,自然会有那些不知道内情的,会坐不住。又不只是咱们一家想要报道此事,那为什么不能先趟了这个浑水,再看之后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呢?”
宋济丰说的倒是理所应当,可见从从头到尾他也没把这件事情放的太大。
迷信江语棠是知道的,江语棠是知道的,可是江语棠从来都没有想过,仅凭着一个虚拟的“祖师爷”,宋济丰甚至都没有见过实质性的存在,竟然就能如此信任。
这让和系统息息相关的江语棠都觉得有些过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赌输了呢?”她问道。
宋济丰却摆了摆手,“这世间只要有赌就有输,我还没有狂妄到觉得自己什么都能赢的地步。可东家也不必小看了我,我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毕竟好歹也是考中过状元的人,不是能力如何,至少也是有思想的。”
话已经说到了此处,也明显是希望和自己掺和到一起去。
江语棠心中不乏有些感动,却也到底是记住了宋济丰这份恩情
。
“那就依你所说,咱们一起继续共事,倘若真的成了,我自当记得你的恩情。”
“恩情倒是不必记着了,毕竟说句不好听的,我这条性命当初没毁在赵曼凌手里,也是东家给的大恩。如果真的要记所谓的恩情,那么我也是还不完东家的,咱们只管先做事,再去谈这些。”
江语棠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不再和他多说那些有的没的。
确实如同沈珺之所说,宫里头的人没多久就都放了出来,其实仔细想想也并不奇怪,要知道那么多王公大臣都被圈在皇宫里头,且不说家中会不会觉得很慌,哪怕是外头听着了,也难免会有所议论。
江语棠虽然是想着孤注一掷,却也并不准备走太过艰险的路,所以在众人被放出去之前,她就先拟定了一篇小报,和宋济丰仔仔细细商讨了措辞。
这个时候,状元的本事就显现出来了,就是见到江语棠写过的那篇文章,经过宋济丰细节上的润色之后,竟然是以猜测的口吻,大致说明了皇宫之中应该有人逼宫,所以才会趁着宫宴的机会,把所有的大臣都困在宫里,从而把持朝政。
文章写的隐蔽,却
挡不住被人口口相传之后,就开始发散开来。
也不过只是半日的时间,外头传着的消息,就到了皇帝应该已经命数不保,江山很快就要易主的消息。
在这多方的压力之下,皇宫里头终究还是很快就把人放了出来,可那些大臣回到了家中之后,流言蜚语反倒是更加杂乱。
只要有一日朝廷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这件事情就会轰轰烈烈的流传下去,到最后愈演愈烈,皇室里头一时之间,竟然也是焦头烂额。
如今皇宫之中能够得到皇帝信任,并且能够主事的人已经不多了,秦礼自然也算其中最能当重用的一个。
江语棠从沈珺之那里听到,皇帝已经派秦礼彻查此事,她倒也不觉得有多惊慌。
毕竟从始至终,她都隐藏了记号。
可就在这个时候,秦礼敲响了江语棠的门,面色凝重之时,也带了几分质问的语气。
“有关于皇宫之中有人谋反,最近这段时间,外头传着沸沸扬扬。不知这件事情,你可知晓?”
问这话的时候,秦礼面上很明显就带着试探,可见对于江语棠,他多多少少已经有了几分怀疑,只等待着她的回答,再做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