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以前,纪成双还会解释。
既然都分开了,误会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主要是她累了,不想再陷入那个循环里,如何也出不去,如何也痊愈不了。
厉司然看见了突然出现的厉云霆,起身朝这边走来。
纪成双心狠下来,无所谓误会不误会的了,“如果你这么认为能舒服一些,那就这么想吧。”
厉云霆溢出一声自嘲的笑,“这么不想跟我说话了?”
纪成双望着他,眉眼冷淡,像一个没有情绪的人。
厉司然不想让厉云霆误会,准备开口解释,“厉总,事情不是……”
话没说完,就被纪成双打断,“如果没什么事,我就不奉陪了。”
想到冯俏和他躺在一张床上,她的心就像滴血似的,疼得一抽一抽的。
表面上越假装平静,心底里就越难受。
她接受不了精神上的背叛,更接受不了身体上的背叛。
就算再难受,也会熬下去。
厉云霆看她态度冷漠,苦笑一声,“是我打扰了,不该来的。”
“再见。”
纪成双垂下眼眸,逼自己更加无情,缓缓把门关上。
助理看厉云霆没有阻止,反而着急了,伸手想要阻止她关门,“夫人,厉总他有话要说。”
纪成双动作停顿。
助理的手还没碰上门板,让厉云霆拦下。
薄唇微抿,眼神漆黑凉淡,“没什么可说的。”
说完,抬脚离去。
步伐很快,像是恨不得快点离开这里。
纪成双心脏丝丝拉拉地疼着,鼻子酸酸的,眼圈都红了。
她木讷地往客厅走,厉司然跟在她身后,看她样子失魂落魄,倒了杯水给她。
“谢谢。”
纪成双接过来喝了口,苦涩地扯唇,“阿然哥,你一定在好奇,我刚才为什么这么说吧?对不起,刚才我没有让你解释。”
厉司然反而心疼的看着她,“或许有什么误会?”
纪成双对他一向没有隐瞒,“他们在酒店的事,我没办法原谅。”
“他自己也没办法说明,那只是一场误会。”
厉司然能理解她的心情,眼底渗出藏匿着柔情,“厉云霆的为人能够信任,这件事有点蹊跷。”
纪成双垂下眼眸,面容温婉平静,却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我觉得很累,阿然哥,十六年了。”
“这些年,我的生命里只有他,现在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她平静的说着,却让厉司然感到苦涩。
同时,心脏闷闷沉沉,疼得丝丝拉拉。
厉司然皱了皱眉心。
不知道是不是情绪波动太大,他隐约感觉一阵头疼。
疼痛来得十分突然,无迹可寻。
他起身想去吃药,却觉得脑袋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噗通跪在地上。
“阿然哥……”
纪成双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了,连忙过去搀扶,“你怎么了?”
厉司然深深低着头,头疼让他感到痛苦难忍。
却因为纪成双在这,不敢表现出来,憋得满脸通红,面部几乎扭曲。
这个模样,纪成双不曾见过,一下子被吓到了。
“阿然哥,你怎么会这样?”纪成双心脏咯噔一下,顿时感到恐惧和担忧。
同时用力搀扶,但因为他身体没有支撑的力气,没有扶起来,反而整个摔在地上。
厉司然疼得终于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声音,“药……”
“药?药在哪里?”
纪成双脑子一阵白茫茫,跪在他身边一时间不知所措。
直到厉司然艰难地摸着西装口袋,浑身疼得在颤抖,都没力气找出药瓶子。
纪成双回过神,忙不迭翻找口袋。
很快从西装兜里摸出一瓶白色药瓶,瓶身光秃秃的什么说明都没有。
她声音都在颤抖,但是极力保持冷静,“阿然哥,要吃多少?”
厉司然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那样子看起来格外瘆人。
仿佛耽搁下去,随时都没命。
纪成双顾不上那么多了,倒了几颗出来,即刻给他喂进去。
怕他难以下咽,又起身匆忙倒杯水来,抬高他的头,方便他把水喝进去。
厉司然喝下药后,宋歆瑶回来了。
看见厉司然躺在地上,模样还很不寻常,这吓得宋歆瑶拎着手里的东西跑过来。
“怎么了?”
宋歆瑶一脸吃惊和担忧,被厉司然这个模样吓得不轻。
纪成双茫然地摇摇头,“头疼,刚才那样子很吓人。”
她的心不由提了起来,瞬间感到不安。
“地上太凉了,先扶他起来。”宋歆瑶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去抓着厉司然另一只胳膊。
跟纪成双一人一边,费了很大的劲,才将他扶到沙发上躺下。
过了足足十分钟,厉司然脸上不寻常的红才渐渐褪去,脸色恢复如常。
他的呼吸也从刚才的粗重,变得平静下来。
“好些了吗?”第一时间开口的是宋歆瑶,看他要起来,还连忙搀扶。
厉司然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垂下脸,自嘲地笑了声,“看来这身体越来越不行了。”
纪成双眉头皱了皱,不放心问:“刚才怎么会痛得那么厉害?阿然哥,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早就把厉司然当成哥哥一般的存在,不容许他再出任何事。
厉司然漆黑的眼底滚动着一抹情绪,被他生生压下。
怕纪成双会怀疑,他故作轻松,“可能是这几天休息不好,所以才会头疼。”
“头疼能这么严重?”
纪成双明显不信,想起刚才的模样都觉得可怕。
正常头疼,就算难受,也不会直接让人丧失语言能力。
何况对于男人来说,普通的疼痛也不至于,疼到跪在地上。
厉司然明显察觉到她的质疑。
知道她心思细腻又聪明,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
他很快找了个说法,无奈笑了笑,“以前留下的老毛病,每次疼起来我都受不了。”
“不过这些年习惯了,也不轻易疼一次。”
纪成双听他这么说,下意识想到了十六年前那一场大火。
心想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病根子,她心狠狠疼了一下,内疚得不得了,“阿然哥,这些年你过得太辛苦了。”
厉司然猜到她会这样,薄唇勾起淡笑,“我没事,别难过。”
纪成双低低嗯了声,心里依然难受。
十六年前要没有厉司然,恐怕她早死了。
宋歆瑶察觉气氛变得凝重,还感到一丝丝悲伤。
随后打破了这种气氛,“我买了点下酒菜,是国内的小吃,过来酒店的时候看到附近有人摆摊,喝点吧。”
说着,她问厉司然,“喝了药,还能喝点酒吗?”
厉司然率先坐起身,“喝点,不碍事。”
纪成双关心说:“别喝太多了。”
“好。”厉司然唇角笑意温和,眼神更温柔。
宋歆瑶全当没看见,想起什么来,说:“刚才我在楼下看到一个人,长得跟厉云霆好像,不过距离太远,看不太清。”
纪成双神色一滞,没有接话。
厉司然睨了眼纪成双,回了句,“你看到的可能就是厉云霆。”
宋歆瑶手里拿着一只卤鸡爪,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于是,厉司然把厉云霆来了酒店的事告知。
“我的天啊!他竟然也来了,等等,来这边少说也要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也就是说,他几乎是我们来了没几个小时,就直接过来了?”宋歆瑶惊呼。
她觉得,厉云霆就是冲着纪成双来的,要不然也不会找到酒店这边来。
纪成双眉眼温淡平静,端起酒杯,唇角淡淡勾着笑,“不是喝酒吗?喝点吧。”
宋歆瑶和厉司然对视眼,都能感觉到她不开心。
两人默契地没在说什么,继续喝酒。
……
一个小时后。
纪成双有点喝多了,酒量本来就不是很好,加上心情不好,酒量就更差了。
她喝那么多,纯粹是觉得难过。
似乎是因为知道,经过今晚的事情,他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
结束吧。
她累了,想放手了。
宋歆瑶扶着纪成双下楼离开,厉司然送她们到楼下,叫来专车送她们回去。
纪成双基本喝醉了,靠在她怀里,脸颊红红的,闭着眼,抱紧了宋歆瑶。
这个模样,跟以往温婉大方的模样有所不同。
但是,看起来更乖巧安静。
“回到了给我消息。”厉司然叮嘱宋歆瑶,随后深深看了眼旁边的纪成双,心底更心疼了。
但他眉眼平静,没有表现出来。
宋歆瑶当然看的出来,“行,那我们先回去了。”
厉司然点点头,宋歆瑶吩咐司机开车。
车上,纪成双把她抱得更紧,像个受伤的孩子一样。
宋歆瑶心揪着,“睡吧,喝完酒睡觉最舒服了,这样你可以什么都不用去想。”
纪成双没有喝醉,还保持一定的清醒,起码听见她说的话了。
她心里一阵苦涩,鼻子酸溜溜的,“歆瑶,我彻底失去他了,明明是我自己不要的,为什么会那么难受?”
她从来不擅于表达,有事也是藏在心底。
现在毫无保留地说出来,可想而知的难受。
宋歆瑶手在她手上拍着安抚,“因为你爱他啊,难受就哭吧,哭出来就好受多了。”
纪成双眼睛一热,眼泪缓缓从眼角滑落。
滑入鬓角的发丝间,手抓着胸口,感觉心脏疼的呼吸困难,她的声音哽咽带着浓浓的哭腔,“歆瑶,我真的好爱,好爱他……”
“明明可以很好在一起的,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跟冯俏在一起?”
说起这些,她情绪失控,哭声悲凉。
宋歆瑶听得难受又心疼,眼睛跟着红了起来。
抬着头,强行把眼泪忍住,温柔地安抚她,“厉云霆要是真的背叛了你,咱们就不要了,成双乖,以后我们能找到更好的……”
纪成双情绪崩溃,哭得越来越大声。
十六年了!
爱了整整十六年,再艰难的局面都挺过来了,却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和冯俏发生了关系。
这对她来说,是多么的讽刺啊。
宋歆瑶抱紧了她,知道什么安慰的话,在这个时候都无济于事。
倒不如抱着她,给她温暖。
……
这一晚上,纪成双哭着发泄了情绪,舒服地睡了一觉。
她哭,也算是对过去的一种诀别。
哭完了,一切都结束了。
接下来的两天,她都跟着夏粒去见白蒂。
白蒂带她见了设计界很多设计大佬,个个具备一定的名气地位。
他们的设计风格,各有千秋。
纪成双跟着白蒂,学习了设计更深层次的东西,白蒂说,她是一个很有悟性的天才。
这样赞美的话从白蒂嘴里说出来,更让她感到受宠若惊。
第四天的时候,白蒂去见朋友,她和夏粒在即将结束的时候,被叫去餐厅找她。
到了餐厅,纪成双和夏粒找到白蒂,意外地看见了苏名川。
夏粒诧异,“苏总,你怎么也来了?”
说话间,她和纪成双一同坐下。
纪成双冲苏名川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苏名川温润的眉眼里划过一丝失落,“听闻这边有我女儿的消息,就过来求证,没想到……”
他话没说完,但是从神色中可以看出来,应该是空欢喜一场。
夏粒一语中的,“你肯定是说给重酬,所以就被骗了吧?”
苏名川也不恼,大大方方承认,“是我着急了点,前阵子找人发表在寻人网上,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实际上钱都是小事。
一而再地假消息,渐渐地让他快失去希望了。
这二十几年来,他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欺骗和失望。
纪成双看得出来,苏名川很着急想找到和沈知秋的女儿,但是留下的信息太少。
茫茫人海,找起来谈何容易。
纪成双看他满脸难过,忍不住安慰,“苏大伯别着急,一定能找到的,过阵子我会在电视台申请多一档寻人启事的节目,如果你不嫌弃,希望到时候能帮到你。”
国电视台的节目,全国都在收看。
这么一来,希望都变大很多。
苏名川眸光一亮,喜上眉梢,“好,那我先说一声谢谢了。”
纪成双笑容温婉沉静,大方得体。
她端起面前的水杯,抿了口,白蒂说,“怎么去这么久还没回来?”
夏粒挑眉,“谁?”
“公司的新投资人。”白蒂言简意赅,掩盖不住脸上的笑意。
话音落下,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由远至近走来。
他身穿正装,面容长得精致立体,俊朗帅气,身上透出来的气质,更是充斥着难以抵挡的魅力。
高贵,优雅,冷傲。
纪成双眼见他大步走近,拉开椅子在旁边坐下,神情微微有些愣住。
直到身旁的白蒂朝他笑得讨好,“厉总,正好说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