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崇祯二年开始,朱由检做的很多事情,就是在推动维新变法。
只不过朱由检却一直都没有言明。
少喊口号,多做实事。
这是朱由检在熟悉大明国情后,给自己明确的做事准则。
没办法,从万历朝中后期算起,受到党争的影响,使得大明的风气坏掉了。
特别是官场之上,党同伐异、以权谋私、徇私舞弊等不好风气,可以说是深深影响到很多群体。
鉴于这等特殊的局势,倘若朱由检为了新政的合法性,一味地强调出来,就会让新政变成活靶子,成为人人可以攻击的对象。
没有新政承载的人才班底,就注定新政是无稽之谈。
甚至利国利民的新政,可能在某些人的手里变了味,成了坑害大明,坑害百姓的恶政。
“新政到底要不要推行,这不是朕说了算,也不是诸卿说了算,而是要用事实去进行辩证的。”
看着有所异动的群臣,朱由检继续说道,“朕着命内务府有司,节选天启元年至崇祯元年,崇祯二年至今的相应案牍。
今日就当着诸卿的面,一项项的进行对比,看看朝廷废除掉辽饷、剿饷、练饷、火耗等苛捐杂税后,国朝究竟是怎样的。”
说着,殿外候着的内务府诸臣,由钱肃乐带队,超过数十众大臣和官员,搬着一摞摞的案牍,就快步朝乾清宫正殿走来。
殿内挤满了人。
“陛下这究竟是想干什么啊?”
“不知道啊。”
“怎么都是内务府的人,不见内廷的人?”
“不清楚啊。”
“这些案牍都是什么?”
“看来陛下这是想推行新政了啊。”
钱肃乐、黄道周、张肯堂等一众内务府大臣和官员,在搬着一摞摞案牍走进殿,这让殿内出现一些议论声。
徐光启、温体仁、毕自严、周延儒、黄立极、刘鸿训、王洽这帮内阁大臣,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案牍,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大明的文官群体,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尽管说在一些事情上,他们所站的角度是出奇的一致。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大明文官群体,就是一样的,对待治国的想法和理念,是有着较大差别的。
“元辅,您说陛下想推行的新政,究竟是怎样的?”
毕自严看着眼前的众人,向前探探身,对徐光启低声道,“会不会与我等去西山武备院,随驾参观的蒸汽机,有着直接的关系?”
“本辅也不是很清楚。”
徐光启微微摇头,“就当前的朝局而言,陛下应该不会那般的激进。
不过有一点是能够明白的,不管怎样,今后大明的新政方向,必然与蒸汽机,与相关产业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作为开明派,徐光启也好,毕自严也罢,其实对于推行新政,没有任何的抗拒,甚至内心是极其认可的。
就他们接手的事宜,足以看出大明的内部,究竟存在着怎样严峻的挑战。
过去徐光启、毕自严他们,不止一次的上疏规谏过朱由检,希望对待一些事情,能够慢一点,那不过是出于大局稳定的考虑。
只是在徐光启、毕自严他们不知情的方面,朱由检一直都在抢时间。
叫大明孱弱的根基,能够相对夯牢一些。
不叫大明受战争的影响,而继续这般乱下去。
大明传承两百余载,无论是法理,亦或是人心,依旧是极强的存在。
可惜受到建虏叛乱、流寇造反等区域战争影响,使得大明上下乱了阵脚。
加之频生的灾情、腐败的吏治、混乱的赋役等因素,导致大明越来越弱。
过去的这些年,朱由检没有亮明维新变法的大旗,就是一直在解决这些事情,让表面的危机能够安稳下来。
只有大局安稳了,大明能不再流逝元气,那么才有可能一步步改变。
倘若连这一层面的部署,都不能有效实现的话,那谋改纯粹是白日做梦!
“既然是对比,就从赋税开始吧。”
在钱肃乐、黄道周他们准备好,朱由检撩了撩袍袖,朗声道,“毕卿家,你是我大明的财相,对大明历年来的赋税,要比谁都要清楚。
这样,内务府整理的这些案牍,究竟是真是假,你这位内阁次辅、户部尚书,就出来进行左证吧。”
“臣遵旨。”
在无数道注视下,毕自严走出朝班,作揖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