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决定御驾亲征,并在皇极殿宣布此事后。
朱由检便做出相应的筹谋与部署,力求给大明的京城要地,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
好叫留京的那帮辅政大臣,还有曹化淳、田尔耕他们能帮助自己分忧,解决前线战场上的各项所需。
身为大明高高在上的天子,亲自下场,去跟朝中的那帮文官相争。
就算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但仅有的那点皇权威慑,也必将会消耗殆尽。
“陛下,那被甩在大军后的府军前卫,您为何要这般狠狠操练他们?”
李邦华颇为不解的说道,“府军前卫的那帮京卫,皆是朝中勋戚的子弟。”
“不少都是养尊处优贵公子,若是出了什么闪失……”
朱由检眉头微皱,神情凝重,并未直接做出答复。
这叫一旁的王洽见后,心里暗叫不好,同时眼神示意起李邦华。
眼下都到了什么时候,你还没事询问天子这些问题做甚?
脑袋被驴踢了?
而李邦华也是在讲出这些心里的疑惑,自知自己说的有些多了。
眼下天子收京卫之权,创设京卫都督府,那京卫之事就非他所能过多去问的。
“正因为他们是大明勋戚的子弟,所以才不能过那种养尊处优,无所事事的日子!”
朱由检沉吟片刻,神情冷厉起来,说道,“看看建虏那边,从窃建州卫之权算起,建虏便行叛乱之事。”
“奴酋皇太极,所在的爱新觉罗氏,还有与之有关的觉罗氏。”
“族下的那帮子弟,更是个个不惧死亡,在建虏八旗中任职。”
“边远异族都懂的道理,在大明这边反而不懂了。”
“李卿,你先前奉朕之意,着手整饬过京营。”
“想来比谁都清楚,在京营任职的那帮勋戚,到底背地里做了多少事情吧?”
“李卿觉得,是继续叫这帮酒囊饭袋的勋戚,执掌着京营的权柄好呢?”
“还是叫那些能调教好的勋戚子弟,去执掌京营的权柄好呢?”
李邦华面露惊色,眸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万没有想到,在当前这等危急局面下,天子竟想的会那么远。
“陛下高瞻远瞩,臣先前未明圣意。”
李邦华震惊之余,忙垂首说道,“陛下此举对我大明社稷,百利而无一害!”
别看英国公张维贤,先前奉天子旨意前去整饬京营,在五军营、神枢营、神机营各整饬出一支精锐之师。
可京营所存在的那些问题,并未真正意义上的解决。
要不是天子以军机处之名,于京城外围临设前中后三卫。
李邦华还真是担心,若建虏真打到京城这边,就靠这帮老爷兵,真的能抵御住建虏攻势吗?
“百利而无一害也好,百害而无一利也罢。”
“那都需要用事实来验证。”
朱由检神情淡然,骑马向前道,“眼下我们要尽快赶赴三河,这样才能了解前线的战况。”
“至于被甩在后面的府军前卫,能一路负重跑到三河的,那便证明这些勋戚子弟还有调教的资格。”
言罢,朱由检便一甩手中马鞭。
胯下坐骑吃痛下,不由得提升马速,眼下距离三河还有不少的路程,他必须尽快率部抵达才行。
现在前线战场是什么情况,周遇吉所领勇卫营,孙承宗所坐镇蓟州。
还有袁崇焕那边有什么动静,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被建虏重兵包围的遵化城,其实在不知不觉间,以成为整个北直隶的焦点,成为各方都牵挂的地方。
此前朱由检,以特设的军机处之名,做出种种的调整部署。
那都是围绕着不去驰援遵化城,甚至是三屯营,而展开的。
以此来抢夺更多的时间,叫其他地域能更充分的封城,以抵御建虏可能发动的攻势。
这样一来的话,暴露在建虏兵锋下的遵化城、三屯营,必然会经历一场浩劫。
站在人性的角度,朱由检所做之决断,无疑是最冷酷无情的。
数万众乃至更多的大明百姓,一旦失去保护他们的城池,那必将会惨遭杀红眼的建虏屠杀!
但己巳之变的全过程,皆在朱由检的脑子里刻着。
跟一地一城的浩劫相比,那总好的过顺天府、永平府两地,惨遭建虏反复蹂躏肆虐的好吧!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在坐到这个位置后,朱由检才算真正明悟,这句话所蕴藏的真意,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身居在这紫禁城内,没有内廷宦官、锦衣卫,来充当自己的爪牙。
那便是瞎子、聋子,朝中大臣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崇祯朝需要‘魏阉’,从不是自己能力不够,而是自己需要扩宽对外界的渠道,叫皇权能够延展下去。
跳出京城这个包围圈,也不是自己想当懦夫,而是不想浪费时间。
去跟朝中那帮大臣亲自下场博弈。
当前所处的危急局面,是悍勇的建虏。
一切内部矛盾,都必须要在可控范围之内,不然那跟自爆有何区别?!
朱由检骑马向前驰骋,紧皱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
看着远处湛蓝的天空,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一切,一眼就看见了凶险无比的遵化城。
“砰砰砰……”
“杀啊!”
“大汗有令!破城,大索三日!”
彼时的遵化城外,大批的建虏,将整个遵化城团团围住。
数以千计的阿哈,在各旗披甲人、养育兵的弹压下。
扛着云梯,冒着箭雨,神情狰狞的向城墙上猛攻!
他们配着最简陋的兵器,面对死亡的威胁,只能硬着头皮向上冲。
面对这等凶悍的攻势,昨日尚能坚守城墙的明军。
在今日的交战中,明显已生出怯战的情绪,不少城墙的防线,都跳上不少杀红眼的阿哈。
“列阵,逼退建虏!”
“结阵,杀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