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回家

小区里,景色怡人,很多大爷大妈们正在扎堆在树下,有的讨论今天的八卦,有的掏出一个象棋棋盘,想要杀几局,齐元忠乐乐呵呵融入其中,他发现这群人的消息是真的灵通,不管什么,只要是这个小区里发生的事情,没他们不知道的。

他原本对这些八卦之事不感兴趣的,可他们说得太有趣,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也就听之任之了。

张老头见齐元忠久久没有动子,催促了一声。

“诶,老齐,想什么呢,快下啊,不会是又怕输吧,都输三局了。”

齐元忠随意走了一子,心不在焉的,张老头见到他走的那子,嫌弃地摇摇头,喊了声:“将军!”

“啪”的一声把子拍在棋盘上,老张头是个热心肠的人,他关心地问齐元忠:“老齐,你今天怎么回事?下得也太烂了,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齐元忠摆摆手,说今天不适合下棋,换人来吧,说完便让开位置留给其他人了,站在旁边看别人下。

老张头见齐元忠不愿多说,自己和别人下着也没什么意思,也离开了,拉着齐元忠到另外一棵树下。

老张头一副心照不宣的表情地问齐元忠:“别瞒着了,你家那点事我都一清二楚,是不是嫂子又和你吵架了,你们这三天两头的吵架,这小区里谁不知道啊,要不要去我家多多,反正家里就我一人,要我说你就像我一样早点离婚算了。”

齐元忠摇摇头,道:“吵架我都习惯了,大不了今天晚上不回去,等家里气消了,我想的是别的事。”他面露愁容,唉声叹气。

老张头还想劝说齐元忠,看见一个年轻人的身影,指向那人,好奇地问:“老齐,那是不是你儿子啊?你儿子居然回国了!”言语中满是惊讶之色,这几年里他就没见过齐乐逸回来一次,还以为这人都不会回来了,他不止一次的说齐元忠养了个白眼狼。

齐元忠顺着看去,发现齐乐逸正看着自己,并且在一步步往这边走来,齐元忠全身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手心渗出点点薄汗,眼睛更是看着地上,不愿抬头。

这时他的视线里冒出一双精致的皮鞋,那双鞋很干净,边缘一点泥土都没有,鞋子的主人一定是个洁癖。

齐元忠知道这双鞋的主人是谁,但他不愿抬头看见那张俊美的面容,老张头碰了他胳膊几次,见齐元忠还是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

气氛有些尴尬,老张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齐乐逸见只给他看头顶的齐元忠,眼中的失落之感越发明显,齐元忠一直就是这样,不愿意多看齐乐逸一眼,像避瘟神一样,小时候的家长会他也不会参与,每次都让宋觅珍去,可宋觅珍一次也没去,其他同学的座位上都坐着自己的爸爸或者妈妈,只有齐乐逸的位置,永远都是空着的。

自嘲地笑了笑,齐乐逸开口道:“爸,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回去吧,妈妈不是说有我的东西寄到家里了吗?”

之后也没等齐元忠回答,齐乐逸转身便离开,毫不留念,刚才的他还心存一丝幻想,但现在他彻底绝望了。

殊不知齐元忠见齐乐逸转身后,看着齐乐逸的背影,眼中有不舍、愧疚、怀念,还有悲伤,眼神十分复杂,旁边的老张头似乎发现了什么大瓜,八卦之魂燃烧,道:“老齐,难怪我之前说你儿子是白眼狼的时候,你那么激动反驳我,咋的,是不是有什么内幕,跟我说说呗。”

齐元忠看了一眼老张头,他不敢对老张头多说什么,就他那张嘴,今天告诉他点什么东西,明天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了,齐元忠挺直的腰背有些弯曲,有些颓废,道:“你不懂,是我们把他逼成那样的,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来。”

“!!!”老张头震惊,这一听就很有内容,想等齐元忠继续说下去,可齐元忠却闭嘴,起身离开了。

只留老张头一个人在原地胡思乱想,片刻后,他似乎给这句话编造了一个合理的场景,嘿嘿一笑,往那堆正在聊八卦的大妈们走去。

齐乐逸开门回家,进门的第一眼便看见一个快递箱子放在门口,像即将被丢掉的垃圾一样。

他捡起快递,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胶布都完好,没有被拆开过的痕迹,他原本想要回自己的房间去拆,走到卧室门口,才想起自己的房间早在四年前他出国后便被当场库房使用了,这个家里没有他的位置。

原本被抽走的感情,只剩下这一点亲情,刚才在楼下的时候,已经一点也不剩了。

齐乐逸拿起水果刀,一点点划开快递箱上的胶布,几下拆开后,看上去很大的箱子里面只放着一封信。

信上并没有写齐乐逸的名字,而是写着齐元忠收,见不是自己的信,齐乐逸也失去兴趣,将刀放回原位,转身想要离开,正好齐元忠回来了,见齐乐逸的第一眼便是低下头,不让自己的情绪被齐乐逸发觉。

齐乐逸和齐元忠擦身而过,齐元忠想要拉住身旁之人,最终还是忍住了,他不能因为这个举动,让之前做的一切功亏一篑。

“叮”电梯到达的声音,过了几秒,电梯门关上,齐元忠才敢抬头,看着显示屏上逐渐减少的数字,忍不住掩面哭泣。

一个年近半百的男人蹲在电梯前失声痛哭,哭声压制得很小声,生怕别人听见,一个女人从房间里走出,她缓缓走到男人身边,她的眼中饱含热泪,一只手搭在男人肩上,男人顺势靠在女人的腰间,两人相互依偎,相互安慰。

齐元忠小声哭泣着,说道:“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能够结束,我真的好累。”

抱着齐元忠的宋觅珍,安慰道:“快了,很快就结束了,等一切结束后,我们搬家吧,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刚才宋觅珍躲在自己的卧室里面,偷看着齐乐逸,看见齐乐逸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她的内心觉得十分欣慰,又见齐乐逸站在自己的房间,似乎想到什么的时候,她当时很想冲出去,告诉他,打开门看看,里面其实什么都没变,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宋觅珍不能这么做,她不断地掐着自己的手,努力克制自己,直到齐乐逸离开,她都一直在门后偷看,看见齐元忠痛苦的模样,她用被掐出血的手拉开房门,走到齐元忠面前安慰他。

她看见齐乐逸的所作所为,知道他对他们已经彻底死心了,这样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或许很快他们一家便能团聚,重新生活了,宋觅珍的心里是这么想的,但现实真的会像她预想那般发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