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齐乐逸远远的看见沈泠跌倒,跑过来想要看情况,却见沈泠像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慌乱着跑开。
他想去追,陈默拉住他,道:“沈泠她有心事想要自己静静,我们还是别去打扰她,等会儿她会自己回来的。”
齐乐逸有些狐疑,他看沈泠刚才的状态可不是简单的想要静静,可是这话是陈默说的,而且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也不错,他便没有怀疑。
可是直到上课铃响了很久,他都没看见沈泠回来,齐乐逸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对刘老师报告道:“老师,我妹妹不见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原本一进教室就没看见沈泠的刘老师,还以为沈泠是去上厕所去了,但是现在齐乐逸听这么说,刘老师顿时就慌了,他焦急的问:“你们有没有看见沈泠同学去哪里了?”那模样比齐乐逸还要着急,仿佛丢的是他自己的孩子。
班上的小朋友都摇摇头,只有一个扎着麻花的小女孩举手,用糯糯的声音说:“我看见沈泠同学去了后山。”
后山原本是学校用来举办大型活动的场地,那里有个很大的体育馆,可惜之前在那里举办运动会的时候,有个学生因为运动过量,导致心脏骤停,猝死了,虽然后面查出一切和学校无关,是学生的家长胡乱给孩子吃运动药物导致的,可许多学生在路过那里的时候,称里面传出小女孩的笑声,校方几次寻找未果,这个谣言愈演愈烈,索性就直接封锁了,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后山?
齐乐逸不知道后山的传闻,他只是知道后山根本没有人,沈泠一个人跑去那边,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老师!我和你们一起去找妹妹!”齐乐逸跟在刘老师身后,刘老师已经叫了保卫科的人过来一起找,听见齐乐逸的话,他点点头,多一个多一份力量。
“乐逸,我们和你一起吧,如果不是我轻易相信沈泠的话,或许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陈默一只手拉住齐乐逸的胳膊,有些歉疚的说道。
齐乐逸原本有些气恼陈默,可是看见陈默如今的模样,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沈泠,他点点头,同意了陈默的话。
等他们到了体育馆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早就破败不堪,还有不少鸟类在屋顶上筑巢,体育馆很大,他们必须分开找人才能更快找到沈泠,齐乐逸他们一个人找一块地方。
齐乐逸找的是体育馆的北方,他努力搬开挡在门口的木板,不小心被木板的倒刺扎了一下,将刺拔出来,有少许鲜血流出,他懒得管这些,看见到处都是蜘蛛网的场馆,门窗都破破烂烂的,冷风从破口灌进来,残破不堪的墙壁上蜘蛛网随风摇摆,整齐摆放的塑料凳上似乎被雨水腐蚀,滋生出斑驳的青苔,即使是白天,馆内的能见度也不高,十分阴森恐怖。
齐乐逸很担忧沈泠的状况,她本来就害怕这些,现在周围没有人,万一真的出现危险,岂不是孤立无援。
“妹妹!你在哪里?”齐乐逸的喊叫声在空挡的馆内回荡,一声声回音直到五秒后才结束。
时间一点点过去,齐乐逸这边还是没有找到沈泠的踪迹,他赶忙回到体育馆门口,他们之前商量好不管找没找到,都要会体育馆门口集合。
他到门口的时候,刘老师和几个保卫科的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上去问道:“刘老师,有看见我妹妹吗?”齐乐逸急得快哭了,已经过去两个小时,还没找到人。
刘老师摇摇头,他那边已经全部找完了,沈泠没去那里,现在还有陈默和俞阳舒还没回来,或许他们那边会有消息吧。
“找到了!这里!”远处传来俞阳舒的声音,齐乐逸扭头看去,发现陈默正背着已经昏迷的沈泠走出来,前面还站着一个俞阳舒。
“快,马上送医院。”刘老师接过陈默背后的沈泠,沈泠的眼睛紧闭,小脸上满是泪痕,现在依稀还能看见沈泠脸上慌张的神色。
沈泠被送到医院诊治后,医生判断沈泠应该是受到极大的刺激导致的昏迷,现在需要好好静养,等她苏醒后再进行下一步诊断。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齐乐逸他们都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刘老师已经去交医药费去了,齐乐逸才有时间问俞阳舒。
俞阳舒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找到沈泠妹妹的时候,她已经晕了,陈默当时站在她旁边,他比我清楚。”
齐乐逸看向低头不语的陈默,陈默这才开口:“我看见她的时候,已经是那个样子了,我只是过去背她出来而已。”陈默始终低着头,没有看齐乐逸一眼,齐乐逸没注意到陈默在说这些的时候,眼神满是遗憾和可惜。
等到晚上,刘老师已经回去了,他叫了齐元忠过来,现在齐元忠正在来医院的路上,至于陈默和俞阳舒,也被刘老师带走了,齐乐逸守在沈泠的病床前,看着好不容易被养的白白胖胖的小脸,现在苍白毫无血色,心里止不住的心疼。
齐元忠风尘仆仆的赶来,他脖子上的衣领还竖着,很明显出门的时候根本没来得及整理。
“怎么了?小泠出什么事了?”刘老师在电话里只是说沈泠昏迷住院了,其他的还没说,到现在齐元忠都不知道沈泠在学校发生的事。
见到齐元忠,齐乐逸绷不住了,他扑到齐元忠怀中大哭,他内心的害怕和自责涌上心头,他害怕沈泠再也醒不过了,同时也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妹妹。
齐元忠一边安慰齐乐逸,一边引导他说出学校发生的事情,这时齐元忠才明白沈泠可能又想起当初在孤儿院的事情了,既无奈又心疼。
“小齐...哥哥...,别难过....”昏迷中的沈泠隐约听见齐乐逸的哭声,奋力睁开重如千斤的眼皮,虚弱的说道。
沈泠的声音太小,嚎啕大哭的齐乐逸没有听见,耳边回荡着哭声的齐元忠也没听见,但他的眼睛看见沈泠睁眼了,他也不管沉浸式哭泣的齐乐逸,站起身来到病床前。
原本哭的正起劲儿的齐乐逸看见唯一的观众没了,他止住哭声,转身看去惊奇的发现沈泠已经醒了,而且齐元忠正在帮她起身。
“妹妹!”齐乐逸欣喜若狂,激动地握住沈泠的手,他是真的害怕沈泠醒不过来了。
“小齐哥哥,我没事,你别哭了。”沈泠虚弱的一笑,但她的眼睛里没有半点笑意,她脑海里回荡着陈默在体育馆说的话。
原来刚进馆不久,陈默就找到沈泠了,不过他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反而一步步靠近沈泠,沈泠本就被陈默的话打乱了心神,现在看见陈默都觉得害怕,不停往后退去。
陈默没有在意,他自顾自的说起话:“沈泠妹妹,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杀人犯,十多个人呢,全死在你手里,你知道我在齐叔叔房间发现这个东西的时候,心里有多害怕吗?我们居然和一个杀人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么久,也不知道为什么齐叔叔会把你带回家,按道理你应该早就死了,现在你还和我们一起上学,简直太可怕了,一个满手鲜血的人居然有这么多人喜欢,要是他们知道你的事情,你猜会发生什么.......”
“够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沈泠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喊,小小的脸上满是绝望,眼泪横流,接近崩溃,身体不断地后退,她的后面是护栏,这里是离地面接近三米高的观测台,当身体碰到护栏的时候,沈泠还想往后躲。
可是情绪的崩溃给她的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她在护栏前晕倒了,之后再醒来已经在医院。
她脑子里不断在回荡着杀人犯、去死的话语,她害怕眼前关心爱护自己的小齐哥哥,知道她杀了十几个人之后,会不会远离她,像她之前的父母一样丢下她,就算那些人都是坏人,她杀他们拯救了未来无数可能遭受她们毒手的小孩,但杀人始终是事实。
沈泠不敢赌,她只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医生检查完沈泠身上没有外伤,可以马上出院后,齐乐逸和齐元忠这才彻底放松,齐元忠原本想问沈泠现在是不是还在意之前发生的事,可想到她刚醒,身体还需要调养,便想着过几天再问比较好。
回去的车上,没有人说话,齐元忠在思考沈泠的事情,齐乐逸则一直盯着沈泠,深怕她再一次跑丢了,沈泠则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不知在想什么。
陈默在家等齐乐逸他们回来,听见开门的声音,立马起身,沈泠看见陈默站在门口,吓得一哆嗦,匆匆跑进书房,齐乐逸还在换鞋,就看见沈泠嘭的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齐乐逸有些疑惑,想要跟上去,陈默却挡在他面前,道:“沈泠妹妹没事太好了,你们有没有带吃的回来,我都快饿死了。”
齐乐逸这时才想起来,他们三人回来的时候,顺路在店里吃了晚饭,忘记家里面还有个人没吃饭,齐乐逸看了一眼齐元忠,齐元忠也有些尴尬,只好泡了一碗方便面给陈默应应急。
经过陈默这一打岔,齐乐逸也没去打扰沈泠,他想着或许沈泠都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放假,齐乐逸难得睡了个懒觉,等他醒来出现在客厅的时候,已经接近11点了。
齐元忠也难得在家休息一天,他们便商议去郊区玩一天,过过野营生活。
他们来到一片绿草如茵的地方,不远处还有一片小池塘,里面不时泛起阵阵涟漪,齐元忠一看就知道这是鱼到水面透气,幸好他带了渔具,正好可以钓几条鱼来吃。
说来也巧,这里离孤儿院并不远,在这里依稀能看见灰黑的房顶。。
沈泠看着那边,眼神很是复杂,她的目光在房顶和齐乐逸之间来回切换,最后定在房顶上,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因为打算在这里住一晚,所以带的东西挺齐全,帐篷都有三个,带的吃食都用保温箱冷藏保鲜,齐元忠将这些东西搬到自己的大帐篷里面,看了一眼天色,觉得时间还早,于是将渔具拿出来,准备钓点鱼,晚上加餐。
陈默则在帐篷里看书,虽然他的目光一直在齐乐逸和沈泠的身上。
“小齐哥哥,你能过来一下吗?”沈泠见大家都没什么事,便把齐乐逸叫到一旁。
“怎么了?”齐乐逸以为沈泠叫自己是有什么事情。
沈泠小哲对齐乐逸道:“小齐哥哥,你能陪我去那边吗?”说着用手指了一下孤儿院的方向。
齐乐逸顺着看去,这才发现原来这里是孤儿院附近,他有些担心沈泠会想起之前那些不好的事情。
沈泠摇摇头,说自己不介意,自己只是想去那边看看,和过去彻底告别,如果他不陪自己,即使是一个人也会过去的。
齐乐逸本来就没事情做,再加上不放心沈泠,自然答应了沈泠的请求。
两人慢慢靠近那栋灰黑色的建筑,陈默看见他们离开的身影,也跟了上去。
很快沈泠带着齐乐逸来到之前丢尸体的大坑处,这里的尸体早就被警察带走了,齐元忠担心有人会不小心跌进去,还特意将这里掩埋了,现在齐乐逸只看见一片沙土掩盖的平地。
“妹妹,你带我来这里干吗?”齐乐逸有些疑惑,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沈泠却叫他好好看这里。
沈泠微微一笑,没有多说,只是拉着齐乐逸去其他地方。
他们来到最开始沈泠和齐元忠交谈的那处悬崖,沈泠终于开口了,道:“小齐哥哥,我很庆幸当初选对了人,让你来到这里,我原本以为自己会永远在黑渊中,是你带给我一丝光亮,真的很温暖,这段时间谢谢你,只可惜我注定不是被救赎的那个人。”
她的语气平淡,但内里的绝望让齐乐逸有些慌张,他觉得沈泠有些不对劲。
下一秒,拉着齐乐逸的手松开,沈泠像一只蝴蝶一样展翅飞翔,往悬崖下方去,齐乐逸看见沈泠的脸上还挂着微笑,可转眼便消失不见。
“不!不要!”齐乐逸想去拉住沈泠的手,可他不是齐元忠,沈泠也不会给别人第二次抓住自己的机会,他只能看见沈泠不停下坠,自己却毫无办法。
他的面色愈发惨白,眼前的世界仿佛眨眼崩塌,犹如废墟,眼中只有沈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