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乐逸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宋觅珍打来的,他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宋觅珍的声音。
“喂,小齐,晚上你回来吃饭吗?你爸从外省回来了,你要不要叫陈默一起来家里吃饭啊?”
齐乐逸看了一眼旁边的陈默,问道:“陈默,晚上要不要来我家吃饭,我爸回来了,正好聚一聚。”
陈默听见是齐元忠回来后,点了点头,前几天他们从北京回来的时候,齐元忠正好在外省查案,他们到现在还没见过面。
见陈默同意后,齐乐逸回复道:“妈,陈默答应了,晚上我们会回去吃饭。”
齐乐逸原本没有合适的人选,宋觅珍的电话给了他灵感,他们母子的主修都是犯罪心理学专业,或许能一起探讨关于沈泠的状况。
和李离说了一下情况后,他居然提出想去蹭饭的提议,齐乐逸原本不想同意,可一想到他和沈泠一直形影不离,到时候说不定能打听一点其他的事情,于是点头答应下来了。
等到齐乐逸家的时候,宋觅珍还有些好奇李离的身份,在听见李离是他们的朋友,而且马上就要结婚的时候,还埋怨齐乐逸没有提前告诉她这个消息。
齐元忠刚从厨房端出一碟宫保鸡丁,正好看见李离走进来,他一眼就认出这是新调来的警员,原本只是个新人的调任,他一般不会在意这些,但这个人是上级特别交代的,让他对李离宽容一些,尽量远离高危的任务。
他原本喜悦的心情被洗掉了一半,他内心觉得这个人就是来镀金的,混个好资历,之后找个机会便被调走了,他不想与这种人有过多的接触。更何况他居然还跟着自己的儿子来蹭饭,可见这人脸皮也挺厚的,种种原因让齐元忠看李离的眼神都带有一些不耐烦,要不是他脾气好,早就把人轰出去了。
李离对于这种视线很是敏感,还在疑惑是谁这般看着他,发现居然是齐乐逸的父亲,他凑到齐乐逸耳边,小声的问道:“大舅哥,我是不是哪里得罪齐叔叔了,为什么我觉得他一点都不想看见我?”
“咳咳,小齐,你去厨房的冰箱里拿几瓶酒出来。”
齐元忠一直注意着李离的动作,发现他居然离自己的儿子这么近,连忙咳嗽几声,将齐乐逸支开。
见齐乐逸进到厨房后,齐元忠一屁股坐到李离旁边,力气之大,直接将沙发上的李离都震起来了。
只见齐乐逸一脸严肃地看着李离,说道:“小子,我知道你是领导派来镀金的,所以你别和小齐他们走得太近,我不想因为你耽误他们的前途。”
李离刚想解释,齐元忠已经起身走向餐桌了,这时李离才明白为什么齐元忠会看自己不顺眼。
过了几分钟后,所有菜都上齐了,宋觅珍招呼大家来吃饭,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饭桌上齐元忠一直在灌李离酒,他们两个到头来菜没吃多少,酒倒是喝了好几打。
李离的双颊已经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更是因为充血而膨胀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已然是喝醉的状态。齐元忠的状态也差不多,趴在桌上,手里还紧紧地抓着一个空酒瓶,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自己没喝醉,还能继续。
看着两个醉鬼倒在桌上,齐乐逸无奈地叹了一声,将两人扶到客厅的沙发休息,李离软趴趴地倒在齐元忠的肩膀上,没想到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的齐元忠居然本能地把人推开了,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喊道离自己远点的话语。
李离的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在沙发的扶手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满脸痛苦地捂着后脑勺,酒也醒了一半,看见齐元忠还是这么反感自己,便将刚才想要解释的话说出来。
“叔叔,我想您是误会我了,我的确是空降到这里了,很多人都会有些微词,我能理解,但我不是为了混日子镀金才来这里,我是真的热爱警察这个职业,想要帮助别人,而且我是真心对待齐乐逸他们,将他们当做我的好兄弟,我知道您可能还不信任我,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
李离眼神十分诚恳,语气也很坚定,齐元忠眼神飘忽的看着李离的脸,很明显他的酒还没醒,但他似乎听见了李离说的话,咧嘴一笑,拍了下李离的肩膀,有些结巴的说道:“嘿嘿,有志气.....嗝.....我看好你。”
齐元忠打了几个酒嗝后实在抵不住醉意,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齐乐逸从卧室拿出一块薄毯给他盖上,略带歉意地对李离解释道。
“李离,你不要怪我爸一开始就给你带有色眼镜,之前警局里也来了个上级安排的新人,当时我爸觉得这人很聪明机敏,对他悉心培养,希望以后他能继承衣钵,可以说那个时候我爸对他比我还要好,结果半年后我爸因为查案出外勤了,那个人趁那个时候直接申请调离,连句道别的话都没说,等我爸回来的时候才知道这个消息,为此他整整消沉了一周,连追查一个月的案子破了都没能让他高兴。”
齐乐逸看着齐元忠熟睡的样子,有些心疼,感慨道:“我爸其实是很重情的一个人,他是真把那人当做徒弟来教导,可惜.....我爸一直以为是自己太过严苛才会让那人连句道别都不说就离开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收过徒弟,对于那种空降兵也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了解到齐元忠关于这方面的过往后,李离明白那个人的不辞而别在齐元忠心里留下了永远的心结。
因为李离喝了很多酒,宋觅珍便留他在这过夜,正好书房里还有一张空床可以休息,李离见时间也不早了,他的头本来就因为喝多了有些晕,再加上后脑勺被撞,更是雪上加霜,便同意留下来休息一晚。
李离这个时候已经忘记下午沈泠说过的让他晚上记得回家那件事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倒头就睡。
陈默早在吃完饭没多久就回家了,原本他想问齐元忠一些事情的,结果人都喝得不省人事了,暂时没办法开口。
“妈,我有个朋友,她现在好像出现了精神分裂的状况,而且她能够进行人格间的对话。”
当所有人都睡下了之后,齐乐逸拉着宋觅珍进到他自己的卧室里,直接叙述了沈泠的状况。
“她没有存在记忆空缺,所有人格都知道彼此的存在,而且她的主人格正在被副人格压制,甚至被威胁,但之前相处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她存在双重人格,好像副人格之前一直在潜藏,最近才出现的。”
宋觅珍在听完齐乐逸的情况后,面露担忧之色,她比齐乐逸想得更深一些,她怀疑沈泠的副人格很有可能随时会吞噬掉主人格,根据齐乐逸的描述来看,沈泠的副人格具有严重的反社会意志,如果她的副人格占据主导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齐乐逸一听沈泠可能会有危险,赶忙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但迟迟没人接听。
这时的沈泠正站在齐乐逸家楼下,手机铃声在空旷的小区里回荡,微弱的亮光在她手中闪烁了几下,随后陷入黑暗。
她抬头看向那栋楼唯一亮着的房间,那是齐乐逸的房间,眼里满是悲伤和不舍。
“对不起,我不能陪着你们了,希望这次你们不要忘了我。”
声音缓慢却充满绝望,她的眼中饱含泪水,唯一的亮光逐渐变得模糊不清,缓缓闭上双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掉在石板上。
这时的齐乐逸似乎心有所感,他往窗外看去,外面只有些许灯光,昏黄的路灯照着,凌晨1点的小区根本看不到人影晃动,
“怎么了?”宋觅珍问道,齐乐逸回答没事,但心里一直觉得很不舒服,他将窗户拉上,坐回原来的位置。
殊不知只要他在等一会就能看见熟悉的身影从灯下经过,只不过此时的沈泠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浑身散发着妩媚诱惑的气息,一颦一笑间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取走。
她站在灯下,头顶的灯光正好将她的影子缩成一个小点,落在脚下,从远处看上去,她的影子完全消失了。抬头看见齐乐逸刚好在关窗,沈泠的目光幽深,低喃道:“小齐哥哥,这次我会送你个完美的礼物,没人再阻止我了。”
一道曼妙的身姿渐渐消失在黑暗中,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看见这道身影的出现。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齐乐逸拉着李离赶到沈泠的住所,发现房间的门居然没有关,这让原本就担心的齐乐逸心里更加忐忑。
齐乐逸轻轻的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满地玫瑰花瓣,鲜艳夺目,他和李离踩在上面,居然有种柔软的感觉,仿佛地上的不是花瓣,而是人的皮肤。
花瓣延伸到卧室,卧室的门紧闭,看不见里面的情况,齐乐逸内心十分紧张,握住门把的手出了很多汗,他不敢将门打开,李离看他一直不动,自己将门打开了。
里面的场景诡异却颇具美感,沈泠平躺在洁白的床上,面容十分安详,嘴边还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纤细的脖颈被一刀割开,伤口没有割到大动脉,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出,化作一朵美丽的血色玫瑰,放在身体两边的双手手腕也被割开,鲜血化成玫瑰的枝叶,她瘦弱的身躯正好在血液的中间,成为玫瑰的枝干,床边也铺满了玫瑰花瓣,整个房间充斥着血腥味和玫瑰花香,凶手将她的一切都化作一朵盛开绽放的玫瑰。
李离看见沈泠的死状,崩溃到俯身痛哭,一边哭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他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明明他们很快就要举办婚礼了,有美好的未来等他们去享受,现在却变成生离死别。
齐乐逸看见李离痛苦的样子,心脏一阵抽痛,四年来,他一直把沈泠当做亲生妹妹来看待,他也慢慢在了解她,她喜欢吃草莓味的东西,冰淇淋、饼干、果汁、蛋糕等等,他问过她为什么这么喜欢草莓,她只是说这是小时候她吃过最甜的味道,她一辈子都忘不掉。她也不喜欢吃香菜,她说是被齐乐逸感染的,早就养成习惯了,她喜欢做菜,她说曾经答应过一个人要给他做一辈子的菜,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免得他连背人都背不动。
还有很多很多,齐乐逸发现在这四年的时间里,他的身边总会出现沈泠的影子,每个回忆都有她的存在,现在她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而他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他的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抓住一般,痛到难以呼吸,这时齐乐逸才明白当一个人的悲伤太过沉重时,他会忘记掉眼泪,甚至连感到悲伤的力气都会丧失殆尽。
齐乐逸一步一步走到床边,他的脚步犹如千斤重石压着,让他的前进十分缓慢。他伸手触碰到早已冰冷的脸颊,他的眼泪最终还是流了出来,或许这时他才相信沈泠是真的死了。
“小泠.....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找你的,或许昨天我就不该让你离开。”齐乐逸很自责,他明明知道沈泠精神出现问题,却没有阻止她的离开,如果昨天她没走,或许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齐乐逸陷入深深的自责,他认为一切都是他的问题,都怪他没有及时发现制止。
“不!不!我不相信!不相信!”李离从地上站起,对着沈泠的尸体大喊大叫道,最后直接跑了出去,不知所踪。
齐乐逸想要拉住李离,但李离的速度实在太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不敢追出去,沈泠的尸体还在这里,他必须要处理,给齐元忠和陈默分别打了个电话后,他强忍住内心的悲痛,对死亡现场进行勘察,他一定会找出杀害沈泠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