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采莲已顾不上,自己被打肿的脸,还有她那出师未捷先丢脸的丑态。
该如何破局,为大家争取到全身而退的机会,这才是她的当务之急。
对于她来说——为什么历从原重伤垂死还那么能打,他是怎么做到越境主导战局的……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身旁的白袍众,个个噤若寒蝉。
他们倒是想要发声活跃气氛,但他们又岂能看不出——他们的明珠是有多么的不对劲?
没看到,那最喜欢捧哏的白脸师兄,也在噤口不言么……
他们只一心希望——乌拉赫子爵能把对手给干趴下,千万不要被干翻喽……
就在此时,乌拉赫声如牛吼——他找到了历从原故意卖出的破绽!
明知山有虎,他也只能再向虎山行。
只因,身后有龙在追!
乌拉赫知道,这是他目前,唯一的破局机会。
不然,他就会被历从原,给耗死在这里……
乌拉赫想毕其功于一役。
他爆尽八境绝巅之力,毫无保留地挥拳,砸向那历从原长枪荡出后,来不及回护的胸膛!
乌拉赫当然看到了——历从原在笑……
他也想到了——自己有可能,正如猎物般,迈入死地……
但他没得选……
他甚至在幻想——凭区区七境之力,就能沙场不败的神将历从原,他布下的陷阱,该是何等模样……
他当然看到了!
历从原弃枪,撩腿。
八境!历从原是八境!!
被大燕围猎追杀多日的历从原,居然一直藏着八境实力!
为什么?!
那他现在,怎么又主动暴露……
这是被一腿踢爆丹田的乌拉赫,在陷入昏迷之前,最后的想法。
新月楼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震惊于历从原的实战能力;亦惊叹于历从原的隐忍不发。
同时,他们也都在阴谋论。
难道,神将被千里围猎,竟然是一出针对他们的阴谋?
不然,该怎么解释——重伤垂死的历从原,居然能像无事人一样,同八境绝巅的乌拉赫,打消耗战。
又该怎么解释——历从原竟然一直藏着八境实力,不发……
只有白采莲面如死灰,她知道——己方完了。
那堵在门口的伶人彩云墨,此前就已经放话——她们若败,是不会放她们离开的。
虽彩云墨只是八境,但白采莲通过这一战,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这个所谓八境绝巅的水分……她与彩云墨同为八境绝巅,但俩人的差距……
何况,对面还有一个八境的历从原。
至于那个“仙外飞仙”萧东兮——她到底废没废……
白采莲已经不敢去想了。
历从原才不管她们是怎么想的——他只把那乌拉赫,给捆得严严实实的,拖到了萧东兮身前。
“幸不辱命!”历从原当众向萧东兮拱手行礼,一如十三年前那样。
萧东兮很是满意,她倒了一碗酒,递给历从原:“七太保威武雄壮!”
历从原接过,一饮而尽。
然后,他便站到了萧东兮身后。
恶战至斯,他竟不需调息,只如当年那般,护卫村长左右。
“新月明珠?”萧东兮看向白采莲,她目露玩味之色,“现在,你说说看!”
白采莲果断认栽:“我们想活!”
萧东兮轻笑摇头。
她转了转手中青玉折扇:“我不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不能打傻叉的脸——这很不爽,很不好玩……”
白采莲“扑通”一下就跪了。
她抬手扇自己的脸:“好玩的……都不用仙子动手……”
新月楼白袍众全傻了。
他们不解、不服!
但是,他们跪了。
只因,他们的新月明珠跪了——他们总不能,让她的屈辱白费。
那白脸男子脸上血迹未干,他扇起脸来亦毫不犹豫。
他边扇边喊:“太好玩了……”
一时间,此间伶人馆里尽是“啪啪”打脸声。
“这样么?”萧东兮敲了敲桌案,“那个什么新月明珠——滚过来。”
“其他人滚吧。”
白采莲听了,她停住了打脸的手。
她抬起头:“那大门……”
“这是燕国的伶人馆。你们新月楼,难道不是在给燕国做事?”萧东兮故意奇道。
“他们走不了!”守在门口的伶人彩云墨当即立起。
她给出了答案:“我们谁都不知道,‘仙外飞仙’曾到此一游。”
白采莲脸色一僵。
她哪还能不知道——这伶人就算不将他们杀绝,也断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把今天的事漏见天日……
从意气风发、率众拿云,到脸被打肿、心气尽丧——白采莲只用了初入江湖的一次闯馆……
白采莲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她在苦寻,能保住这群师兄弟自由与性命的方法。
她左顾右盼。
一边,是燕国国主的眼线——那彩云墨,看上去就是那么心狠手辣。
另一边,是自己从小就听闻、并想踩在脚下的传说——那萧东兮,今天将自己的脸打得贼肿……
白采莲果断地选择了萧东兮!
她膝行至萧东兮身旁。
她的脖子,顶着历从原抵过来的铁胆红缨。
她情真意切:“仙子若能让我新月楼师兄弟活见天日,我愿为牛马!”
众白袍男皆目眦欲裂!
那白脸男甚至哭喊着——若明珠受辱,他宁可去寻死……
不过,当萧东兮朝他丢过来一把匕首后,他立刻就安静了。
大家都在等萧东兮的答案。
萧东兮示意历从原收起铁胆红缨。
历从原照做,但仍在萧东兮与白采莲之间,站成了一堵墙。
萧东兮只当没看见,她唰地打开折扇,轻摇。
然后,她睥睨守门的彩云墨:“彩云墨是吧?开门。”
彩云墨听了,亲手打开大门,她非常谦卑:“仙子尽管走,新月楼的不行。”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燕国主那傻叉的意思?”萧东兮正色道。
彩云墨一愣,未有以应——她只是摆手,要送萧东兮这座大佛离去。
“先是千军万马围猎我七太保,现在却想当无事发生?”萧东兮扇指彩云墨,“我的人,岂是他想杀就杀,想放就放!”
彩云墨低头认错:“国主不知,月渊仍是您在主事。”
萧东兮冲着历从原摇头一笑,她脸上极尽揶揄之色:“你的命,在他眼里还真是值钱——还不错,也算换了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