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搞的,这淇县县令如此托大?”向来不喜计较这些繁文缛节的安华阳也不免有些不悦,蹙眉道,“已经将近一炷香了,他竟还没来?”
两人在路上便已给淇县县令飞鸽传书言明了两人到达的时间,县令也毕恭毕敬地回了信件,按理说此时不该还没赶到啊。
她们顶的可是摄政王的名头,官差下来访查,按规矩确实应该由地方的父母官引路前往本县驿站并汇报政绩,可如今......
“莫不是有事耽误了?”
叶芳菲拦下了安华阳想飞身入城将人带出来的动作,“算了,我们直接进城吧,驿站并非隐蔽之处,稍加询问应该便可知晓。”
至于政绩,她们可以去衙门亲自问了个清楚。
“这怎么行?他这明摆着是对王爷不敬,按律令砍了他的头都不为过。”
“话虽如此,但我们此行不可高调,还是......”
“二位大人!”正在两人犹豫之时,淇县县令带着师爷衙役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气喘吁吁地跪在叶芳菲面前磕头认罪,“下官来晚,请大人赎罪。”
寻常官员只听过叶芳菲之名而从未见过其人,再加上叶芳菲还做了简单的伪装,因此县令只当二人是寻常的钦差大臣。
“为何来晚?”
顶着安华阳不悦的威压,淇县县令满头冷汗地解释,“下官在来的路上正巧遇到一位临时破了羊水的产妇,旁人不敢动手,下官只得亲自将人送去医馆药钱,产妇平安后下官才前来迎驾,还请大人恕罪。”
产妇?
如此倒是他一心为民,叶芳菲与安华阳对视一眼,她确实在此县令身上嗅到了血腥味。
“罢了,你为民辛劳,何罪之有,带我们进去吧。”
“是是是,还请二位大人上轿。”
从善如流的下马上轿,淇县县令随即跟在了队伍最后,胡乱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冲着旁边阴鸷地啐了一口,那姿态哪有半点刚才的歉意?
“老爷,钦差大人怎么会突然来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师爷压低了声音道,“会不会是因为那事?”
“闭嘴!”
县令听到这话,脸色霎时变得铁青。
“这种话也是能胡乱说的?你给本官管好嘴,让不够掉的!”
“是是是。”师爷瑟缩了一下,迅速低头应声。
眯着眼睛看着叶芳菲和安华阳的轿子,其中的阴暗仿佛要将他们吞噬一般。
县令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钦差大都是酒囊饭袋,只要把她们伺候好了,什么事办不成?”
一场无声的阴谋逐渐显现。
一行人直接停下了淇县最好的客栈外,小二和掌柜的也早已得了风声,毕恭毕敬地弯腰候在了门口。
“草民参加大人!”
下轿大地扫了一眼,陌生的环境让叶芳菲凝了凝眉,“县令这是何意?”
为何没带她们去驿站?
“大人舟车劳顿自是辛苦,驿站离此处颇远,还是在此处歇歇脚吧。”
“不必,我朝自有律法规定,你只管带我们去驿站。”
安华阳寒着脸扬声道,“还是说你想违背我朝律法?”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一般情况下对方都会见好就收地改话茬,可淇县县令却仍旧一脸真切的模样,“大人误会了,实在是下官担忧二位大人的身体,这才如此行事。”
“我们身子不错,县令不必担心。”叶芳菲如水的眸子锐利地锁着他的脸,一字一顿道,“县令带我们去驿站即可。”
“下官自知大人们心中记挂着城中百姓,但下官总要为大人的健康负责,还请大人们于客栈休息!”
“你!”
“好了。”递给安华阳一个眼神,叶芳菲突然转了想法,“也罢,那我们就在这客栈住下吧。”
“是,下官告退。”
县令迅速退走,而旁边的安华阳则不明就里地看了过来,“芳菲,为何不逼问一番?”
这县令万般推脱,找各种理由不带她们去驿站,说明驿站一定有鬼。
再问下去可能会打草惊蛇,倒不如顺着他的想法摆出随遇而安的架势,背地里偷偷去查探一番。
“驿站总不会长脚跑了,等看看情况,我们私下过去看看。”
“这样啊。”
安华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开,“是我草率了,还是你心思活泛。”
“好啦,赶紧去梳洗,明日只怕那县令还有算盘要打呢。”
这一夜,未免意外情况,叶芳菲因为身子弱被安华阳三令五申地按在了床上休息,后者则在屋外守着浅眠。
一连三天,淇县县令除了一开始递了个中规中矩地汇报政绩的折子以外,再也没露面,只是各种补品与首饰不要钱似地往这里送。
“又是这些东西,这县令还真是狼子野心。”将翠玉扳指随手扔到桌上,讥诮地嗤了一声,“还以为我们是那群酒囊饭袋?”
“看来这驿站藏的秘密还真不少。”叶芳菲看了眼渐暗的天色,挑了挑眉,直接起身启唇道,“走吧,这几日我重金收买了小二,他已经把驿站的方位吐出来了,我们亲自去看看。”
“好!”
两人趁着夜色从后窗翻越而下,一路避着人群赶路,在小半个时辰后到了淇县驿站处。
然而,驿站的面貌却让两人同时愣住。
“这......”
叶芳菲仔细打量着驿站,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驿站的木窗破破烂烂,灰尘布了厚厚的一层,似是被时间遗忘一般,满是荒凉。
很明显已经多年没人住过了。
“官家驿站,这淇县竟然也有胆子让其荒废至此?”安华阳清冷如月的眼眸中闪着冰冷的怒意,“真真是不知死活!”
“淇县山高皇帝远。”叶芳菲推门而入,驿站内静得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叹了口气道,“连续多年未曾有钦差访查,养得这群人的胃口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