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跺了跺脚，听着她沙哑的声音只觉鼻尖泛酸，快步跑去了内堂将张老郎中拽了出来，急急道，“张老，您快劝劝叶神医吧，再这么熬下去，就是神仙也受不住啊！”
这才几天，叶神医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张老看了看她的方向，眼神复杂地叹了口气，“这丫头。”
之前倒下的几个大夫都被叶芳菲安置到了后院，如今这医馆晚上就只剩下她和张老以及几个小厮了。
“她是想再多救一个啊。”
同是医者，张老自然知道叶芳菲心中所想，可正是知道，心中的敬佩与心疼才会更加浓郁。
“可是救不过来的！”
小二手指紧攥，指甲都嵌入了手心，咬牙道，“每次瘟疫都会死人！”
“总有人死，为什么要这么拼啊！”
他跟在叶芳菲医馆内的时间最久，也是最心疼叶芳菲的。
“你这叫什么话！”
张老胡子颤了颤，一巴掌打在了他后背上，沉声低斥，“难不成因为总有人死就不去救人了吗！”
“若你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我和叶神医也不去救你？！”
“别忘了你来医馆当值时我们教过你什么！你也想拿了银票走人么？！”
低着脑袋，小二脖颈处青筋暴起，脸侧肌肉抖了抖，半晌闭着眼睛苦涩道，“祛天灾避人祸，小的记得。”
“小的只是心疼叶神医，她也是人力之躯，这么点灯熬油的救下去，百姓活了，可她......”
所有百姓都以为叶芳菲是神，但是......
“好了，小石。”叶芳菲终是听到了这边的声音，心中暖流袭过，缓步上前将他手中紧攥的茶杯拿了过来抿了几口，嗓音清亮了不少，“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我心里有数的，我不会让自己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叶芳菲与张老交换了个眼神，后者也心领神会地重复，“是啊，小石，你别忘了，这可是叶神医，她会不知道自己身体如何？”
或许是因为两人的眼神太过笃定，小厮小石慌乱的心也渐渐平稳了下来，按着叶芳菲的吩咐去了后面整理药材。
“你啊。”
张老也是不放心地敲了敲叶芳菲的脑袋，板着脸佯装生气道，“多少也悠着点，若是你倒下了，这些人才是真的没得救了。”
“是是是，张老放心。”
俏皮地眨眨眼，哄着张老也无奈地摇摇头，这才将人送去了后屋，自己在前堂的桌子上趴了一会儿。
......
第二天中午。
叶芳菲隐晦地用银针刺了刺穴，混沌的脑海有了几分清明，正欲给面前男人把脉，眼中却突然涌上黑暗。
脑袋晃了晃，叶芳菲不受控地陷入了黑暗中。
“叶神医！”
“芳菲！”
正巧安华阳前来帮忙，眼疾手快地将人抱在怀里，“这是怎么搞的？张老，你先顶一会儿，我带她去后面。”
“安将军，叶神医是太累了。”小石慌忙打算上前帮忙，被安华阳抬手挡开，“我带她走，你在这里帮忙。”
轻飘飘的身子让她心口疼得很，安华阳吸了吸鼻子，看着她昏迷的侧脸喃喃了一句，“你这家伙，怎么搞成这样了。”
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会突然消瘦这么多?
稳稳地抱着她放到了床上，安华阳将房门关好，冷着脸勒令任何人不得来打扰。
直到当天下午，洛明言带着重新收集到的紧缺药材来了医馆。
一进门，他就发现了气氛不对。
那道熟悉的身影不在。
洛明言脑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上前将小二叫了过来，“叶芳菲呢？”
“参见摄政王，王爷......”
懒得让这些繁文缛节浪费时间，洛明言掌风将人扶了起来，沉声道，“本王问你叶芳菲呢？”
“叶神医她......”
小石却是直接扑通一声跪下，以头触地回禀道，“草民该死，草民没有拦住叶神医，叶神医积劳成疾，现在......”
小石话不说完，洛明言瞳孔紧缩，脸色也瞬间沉了下去，快步向内室走着。
那步子的速度甚至用上了内力加持。
“本将军不是说了吗？不准过来打扰芳菲的......”
安华阳听到门扉响动，不悦地抬头欲斥，却诧愕地看到了洛明言的身影，迅速低头欲行礼，被人沉着脸赶了出去，“滚。”
没了叶芳菲，此刻的洛明言就像地狱归来的修罗，整个人都充满了狠戾。
“是。”
不敢耽搁，安华阳只得替叶芳菲掖了掖被角，随即打算出门。
然而......
“等等。”
洛明言抬手点在叶芳菲瘦削苍白的手腕之上，无力的脉搏让他心口抽痛，指腹抚着她的侧脸，“她为什么会昏迷？”
这脉象，竟然是积劳成疾？
难不成这偌大的医馆竟然没有一个人帮她？
为什么那小二和张老还好好的呆着，她却躺在了床上？！
叶芳菲昏迷，洛明言行事不受控的偏激和决绝。
他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当初她被东方晔所困逃出时中毒虚弱的场景。
那次几乎要了她的半条命，那这次......
“小二说是积劳成疾，你也知道，芳菲的性子向来是不可能主动去休息的。”
安华阳长叹了一声，眼看着角落里小石蹑手蹑脚地想来看叶芳菲的情况，皱眉正打算把人赶走，却眼看着洛明言将他和外面的张老都钳制着带回了屋内。
“王爷。”
“本王问你们，你们为什么会让芳菲累成这个样子？”
洛明言面无表情的脸上笼着寒冰，“张崇山，本王记得你是朝中最擅解瘟疫的郎中，如今本王看你倒是面色红润！”
“王爷饶命！”
张崇山只觉后背发凉，不受控地瑟缩起了身子，颤颤抖抖的声音干涩地往外挤，“不是臣不尽心尽力，实在是这病太过蹊跷，除了叶神医，我们都无计可施啊！”
他只是凑巧体质好些没有倒下，再加上叶芳菲总是三令五申地让他去休息，他这才撑到了现在。
“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