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个小时?”
小叶一个趔趄,差点从板凳上摔下来。
“这么久?那做好不是半夜啦!”
“是啊,”唐磊隐约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动静,耸了耸肩。
“所以非大席大宴不会做的么,一个菜没有半天是出不来的。”
毕竟这一个猪脑阔,少说十来斤啊!
一般厨子不说烧,光抓着猪头翻来覆去的扒皮,都能累麻了。
而整个猪脸皮扒下来也是有讲究的。
要把拱嘴耳朵舌头啥的,都保留完整。
成菜之后端上去,远看就像一个咧嘴笑的猪八戒。
这才叫喜庆好看。
叶莲娜戳了戳猪嘴:“它真的想笑吗唐哥?”
唐磊:“是的,它想!”
厨子说想就是想!有意见就起来提一提嘛。
显然,当事猪没有任何意见。
唐磊放心的把猪脸整个放进了凉水里,先泡。
猪头的异味重,少说得泡个一两小时,泡出血水儿才能用。
叶莲娜瞅着这张完整的猪脸皮,无言:“这真的好麻烦哦……”
“那可不,”唐磊一笑:“淮扬菜中有三头。”
“清炖狮子头,拆烩鲢鱼头,扒烧整猪头。”
“这猪头,要只从原材料论,可谓是最便宜的杂碎肉。”
“但成菜之后,却是三头之首!”
“哦哦!”小叶很给面子的掏出小本本记菜名,顺便问。
“那其他俩头是没它好吃咩?”
“也不能这么说,”唐磊道:“毕竟各人口味不同。”
“像这清炖狮子头,是用猪肉剁碎,配以葱蒜姜汁,蟹黄等精心调味。”
“捏成肉团之后,在汤水中圆滚可爱,纹理自然而成,有如雄狮鬃毛!”
“吃起来完美融合了猪肉的肥瘦口感,非常的松软,肥而不腻,再配上菜心和高汤……”
一盆端上来,一人分一个,寓意好味道也好,老人小孩都爱吃。
做成小号的,那就是四喜丸子,到现在全国各地饭店都有的上。
“要是说拆烩鲢鱼头,那就是另一种味道了。”
鲢鱼也肥嫩,尤其是小雪之后的雪鲢鱼。
头大肉多,光一个脑阔,能有5斤重!
但鱼鲜就是再肥,都和猪肉牛肉不一样,它肥不到肉里去。
反而是鱼皮越发的厚实,富含胶质。
煮到透处,颇有点黏糊糊的口感。
连带着汤汁都带着浓稠的鲜香。
这拆烩鲢鱼头,就是取厚皮肥鱼的脑阔,一刀劈开之后上旺火猛烧。
烧的鱼头皮骨分离再捞起来。
这时候去剥鱼头,正见鱼皮软糯,丰厚的胶质层也煮成了半透明。
咬一口,嫩滑又黏软,带着淡淡的鲜。
这时候,再把这鱼头皮和鱼头肉放进锅里继续煮。
以葱姜料酒去腥。
再以猪油,虾子蟹肉,鸡肫鸡肉等等,配以素鲜的香菇笋片,荤鲜的鸡汤。
一并下锅,合上这河鲜鲢鱼,炖在一起。
等出锅,鱼皮软糯,鱼肉肥嫩,集鲜美之大成!
无需酱油花椒香叶等等调味。
光是一点盐和胡椒,就够人鲜掉舌头!
说到兴头,唐磊想起来。
“我好像很少烧鱼头哦?”
“完全剩不下啊,”叶莲娜道:“每次都是整个都吃了!骨头都埋地里壮地去了!”
“哦哦,”唐磊挠挠头。
“也是,有机会再做点鱼头好了。”
“你们竟然想得到厨余垃圾直接埋地啊?”
“这个,可能是……有经验?”
叶莲娜挠了挠下巴:“我记得到西伯利亚这边还有一条路,就叫白骨之路呢!”
唐磊:“啊?不是?你们真拿骨头修路啊?”
这特么……有点不合适吧!
哪怕是用熊骨头,这造价也多少有点昂贵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好建材啊?
叶莲娜无辜的眨了眨眼:“是人的哦,也不是故意要垫底下。”
“主要是,当时不是有小樱花么。”
战败的拉过来几十万啊,不修路都可惜了!
至于一条路修没了十个w的小樱花,也懒得埋直接撂路底下。
年年化冻的时候都会露出森森白骨,让四周的野兽十分开心什么的……
那也没啥,总比养十万张嘴强!
“哦,小樱花啊!”唐磊“啪”就把嘴给闭上了,顺便竖起大拇指。
“修的好!修的妙!”
“咋没多修两条咧?”
“这建材不是挺好用的!要是修遍西伯利亚就更好了!”
“不够用了,”叶莲娜遗憾的一摊手:“所以我们常说。”
“我们战斗民族还是很温柔很人道的啊!”
“确实,”唐磊表示同意。
“大夏的地基底下其实也缺一些桩子,我们还有一套严格且玄学的使用流程……”
保证镇的严严实实,十分的人道。
指的是废物利用,对活人很有道理。
叶莲娜的眼睛瞪大了:“啊,大夏的基建还包括这种吗?”
“咳咳,”唐磊眨了眨眼:“这个就不用多说了。”
叶莲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好吧,修路上确实还是你们厉害。”
“我们填了大量的人之后,一直没有什么好办法修路,前段时间尼基塔长官说的那个翻浆烂泥地也是这样,没法用。”
本来国土就大,路又不好,就更难开发了。
唐磊上次也瞅了眼那种烂泥地,想起来道。
“我不太懂修路,不过我记得大夏修qg藏铁路的时候也碰见过这种。”
因为水分充沛,这种地往上填土填水泥都不好使,到了季节几场雨就坏了。
但大夏工程师的脑阔十分奇妙,愣是另辟蹊径。
在公路两侧插上导热设备,将路面的热量导出。
以此维持这一段路面能保持日夜一致的冰冻,形成稳定的地基,不会因为昼夜交替变成泥浆。
“也就是克服了这一点,最终才能修出一条雪域天路。”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么试过的?”
小叶:“……啊,我不道啊!”
“唉,我先记下来吧!下次问问队长或者尼基塔长官!”
“啪嗒——”
远远的,似乎又传来一声极轻的动静。
叶莲娜皱起眉:“好像有东西?大耗子吗?”
“我去逮一下!”
“不用不用,”唐磊赶紧按住她,淡定道:“大概是熊吧。”
他瞥了后厨外一眼,耸耸肩。
“虽然钩直饵咸……”
但他唐磊,从不空军!
“放着不用管!来,我这猪头也泡的差不多了,准备开做!”
“好吧,”叶莲娜又坐回了小板凳,开始晃jio,顺便磕起瓜子。
“对了唐哥,你刚才只说了淮扬三头的其他两个,可还没说为什么猪头第一呢!”
“我看其他两个也非常好吃哇!”
唐磊把剥好的猪脸皮给捞出来,笑道。
“好吃是好吃,但淮扬菜有一个评判标准。”
“无技不成艺。”
这是说,能称为艺的好菜,一定要有高级的技巧。
清炖狮子头和拆烩鲢鱼头,都是平淡中显真味,朴实中见绝技。
“但这一句后头还有一句。”
“只技不是艺!”
“光有刀工和鲜美,不算顶端。”
“顶级的好菜,应该是人人都爱,从大俗中,见大雅!”
“这整猪头,就是如此。”
“人人都以为猪头杂碎,上不得席面,但偏用这样贩夫走卒,穷苦百姓的食材,做出一道无论身份,见之则爱的好菜。”
才算是出其不意,怪中见雅!
说着,唐磊将猪头放入大锅里,开水先焯。
焯出最后的血沫就捞出,放凉水里,先用小刀什么的,跟修面修眉似的。
把猪鼻子猪耳朵都给刮一刮,洗干净,猪舌上的白膜也要去掉。
这也是因为头脸是整个剥下来的不切分,一些细小的空隙,就要额外费心。
“所以为什么不直接切开烧呢?做好了都是肉呀!”叶莲娜道。
“那不一样,”唐磊摆摆手。
“头脸上的神经和肌肉纤维是非常丰富细密的。”
“脸颊,耳朵,拱嘴和舌头,他们的纤维走向各不相同,每种都有各自的口感香味。”
“整个混烧,才能做出独特的,复合的香味。”
“一切分坏了肌肉纤维,那滋味就差了。”
叶莲娜:“……啊,这真的吃的出来吗?!”
忽然觉得平时鲸吞牛饮,大口吃肉……好罪过是怎么回事!
“没有没有,”唐磊哈哈一笑:“怎么做是厨子要费心的。”
“吃饭的人,吃的开心就好啦。”
“ok,刮洗完了,俩小时也过去了,接下来……”
“正式开做!”
(作话:在一堆差评里翻到一条好评,舒服!开始思考周末该找哪个饭搭子凑顿饭!
顺便,以防被骂,先叠个甲,小日子在西伯利亚没了多少一直以来众说纷纭,官方递交的名单表示是嘎了6w左右,但实际拉过去的和回去的数量,实在没找到很严谨的数据。作者私心希望多几条樱花味公路的事和国家形象无关哈!纯属个人素质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