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这东西，各地吃的都不算多。
除了著名的夫妻肺片。
也就西北那块喜欢吃这口面肺子。
这东西也不会出现在其他地方。
一个是口味上，面肺子和很多特色一样。
本地人喜欢的要命，外地人get不到。
另一个就是，卖不上什么钱，但做起来，是真的麻烦啊！
首先就是要洗面筋。
面粉里加点盐和好，至少要洗七八轮，洗的面团只剩四分之一大才差不多。
唐磊上次做胡辣汤就洗过一轮，心有余悸。
此刻干脆利落的叫了一群帮厨来，自己和面醒发好后，就交给几个壮汉搓去了。
帮厨们搓面筋，他则去洗羊肺子。
反复灌水几轮，一只羊肺被洗的洁白如玉，还真有点好看。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了。
等到帮厨们开始嗷嗷叫起来，眼看是洗不动了。
唐磊从他的小板凳上坐起来，放下米莎牌活体暖手宝，洗洗手。
把帮厨们搓出来的面浆水端了起来。
倒上一勺香油，打俩鸡蛋，豁楞豁楞。
就把这一盆面水往肺子里灌去。
原本缩成一团的羊肺立刻跟吹气球一样鼓涨起来。
叶莲娜好奇的戳戳。
“这煮了不也是吃面吗？皮裹面？”
“不，熟了之后他们就融为一体了。”
唐磊笑道：“吃上你就知道了，面肺子的口味真是把面和羊味融到了一起。”
吃起来没啥膻味，只有面香和微微的羊肉香。
“而且口感很不错，特别的滑嫩！”
光看现在一边灌一边拍也知道。
这duangduang的，手感极佳！
拍着灌的差不多了，唐磊就把口一捏，揪过一团面筋往连接肺的气管里一戳。
“先放一边儿备用”。
“听说靠近疆州那边的境外还有往里头灌牛奶的，叫奶肺子。”
“那又是另一种吃法了。不知道你们这边会不会喜欢？有机会也可以试试。”
说着，唐磊将多余的气管割掉一截儿，随手往窗台上的不锈钢花盆里一丢。
“好试！我……”叶莲娜张张嘴，正想说什么，忽然一拍脑阔。
“西西，你醒了？”
“咋的这是，一说吃的就醒，饿了？”唐磊问。
叶莲娜顿了顿，默默拉住了唐磊的手。
下一刻，唐磊脑阔里忽然想起一个愤怒的声音。
“我才不是那种只会吃吃吃的傻子！”
叶莲娜委屈又真诚：“是啊，你要是知道吃吃吃，那会就不用让我把你吃掉了。”
西伯利亚之灵：……
唐磊：……嗯，果然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他甚至听到脑海深处，小统子发出了一个没憋住的声音。
“噗”。
西伯利亚之灵哽了哽，选择跳过这个问题，转而问道。
“小子，你窗台上放的是什么！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唐磊一愣：“这也有感觉？”
不过他想想也是。
一个土地生灵，一个泥巴成精，硬要算的话……还是亲戚？
他伸手敲了敲不锈钢盆：“息息？”
额，甚至昵称都可以差不多……
下一刻，花盆里的泥巴滚动起来，冒出了两只圆手，抱住了羊杂。
亲昵的在盆沿上拍了拍。
“我家泥巴精，”唐磊介绍道。
西伯利亚之灵：“啧，好小的泥巴……？！”
话音刚落，就见丑乖丑乖的一小盆泥巴似乎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骂它，陡然膨胀起来！见风就长！
刷刷两下，腾出来一米多高！
整团泥巴随风舞动，气势汹汹，似乎想给西伯利亚之灵来个上勾拳，问问它到底说谁小。
唐磊吓了一跳，赶紧按住。
“有人在呢还！上班时间，别干扰人家工作。”
息壤顿了顿，默默缩回去了。
“很好，还是你有素质！”
唐磊夸奖道，又塞了块羊杂给它。
西伯利亚之灵：……
“我觉得他在骂我，”它跟叶莲娜道。
小叶茫然：“有吗？”
“对了西西，唐哥的息息都吃肉，你吃不吃啊？”
西伯利亚之灵哼道：“我什么肉没有？”
唐磊塞完了羊杂，又顺手把刚才扒羊肉的锅底子也刮了刮。
油亮亮的鲜香肉汤一并滚到花盆里，被黑乎乎的泥巴吸的干干净净，甚至满足的冒了个泡儿。
叶莲娜：“这个你好像没有诶？”
西伯利亚之灵：“……谁家好土吃熟的啊！瞎吃八吃像什么样子！”
“那不是这么说的，”唐磊道。
“举个例子，不知道你这里长出过兰草没有啊？”
“兰草要开花，常常要浇啤酒。”
“牡丹则要吃生肉。”
“还有些用淘米水泡蛋壳，土地也是要吃好喝好的嘛。”
西伯利亚之灵又沉默了。
唐磊喂完息壤，想起来。
“对了，我那颗种子还在息息这里保管着呢，等晚上闲下来，我就送到你给我找的那个地方去。”
“好哦。”叶莲娜点点头：“我开车送你……额！”
她的手还抓着唐磊没来得及撒开，于是……
唐磊就在这一刻，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个，你跟他说！想去我那种，也得给我带吃的！”
“我不是想吃你懂吧！就是，就是别人家土有的，我也要有！”
“别跟他说错了，我不想吃的昂！”
叶莲娜：“那个，我还没撒手……”
三秒的沉默后。
两人的脑阔里突然爆发了一阵风穿白桦林的呼啸声，然后再无生息……
“西西，说话呀！”
叶莲娜还在说：“你到底想不想吃嘛？”
唐磊拍拍她：“别问了，我想他现在更希望自己从没长过嘴。”
他默默给投喂名单上又加了一个名字，叹了口气。
想想大半年前他刚来这的时候，孑然一身。
一眨眼……
咋就上有老下有小，拖家带口了都！
好在这些人和不是人的没那么挑，给啥吃啥。
唐磊一边感叹着，一边快手把剩下的面肺子灌完。
帮厨们眼看着不用再洗，总算松了口气。
有人拿着那几块洗出的面筋问唐磊。
“这个咋整，还吃吗？”
“吃呗，”唐磊接过来，给面筋大力摊平了，扯成薄片儿。
再来两块羊肉打成馅儿，拿油和葱姜胡椒面儿调匀乎了。
往这面筋上头一抹，加上一勺洋葱末儿。
然后扯着边缘，一滚一卷。
“啊，这个我熟！”叶莲娜的久远记忆触发。
“这不是跟上次那个肠粉很像嘛！”
（题外话：母上包荠菜大肉包儿了，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