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侧妃身子刚好，怎么不在飞花院好好休息？”就在王妃惶恐不安的时候，司徒燕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云侧妃脸色一沉，但转过身就扬起了虚伪的笑脸。
“我听闻王妃不适，所以特意前来看望。”她抚了一下自己的发簪，微笑说，“世子不必这么紧张，我现在还没有动王妃一根毫毛。”
“现在”、“还没”，已经说明了云侧妃蠢蠢欲动的心思。
司徒燕扫了她一眼，冷冷道：“来人，请侧妃回飞花院。”
然后便与她擦身而过，快步走向王妃。
云侧妃却愣了一下。
司徒燕与厉王长得太像了，特别是刚才他无视自己，抛下自己的姿态……
简直与厉王一模一样。
云侧妃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胸口，感觉到了那久违的心脏紧缩的痛楚。
她回过头，看着王妃和司徒燕母慈子孝的画面，表情阴沉地甩袖离去。
司徒燕挥退其他人后，才皱着眉找王妃道，“母妃，你不应该回来的！”
王妃却是道：“你父王要走了，我总是要送他一程的。”
“但是……”
“我知道，我知道。”不等司徒燕说完，王妃就打断了他的话。
她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垂眼落泪，“我是他的妻啊，他死了，我怎么能让别的女人来哭丧？”
司徒燕一怔，“您知道了？”
“怎么能不知道？”王妃苦涩一笑，“先不提你父王曾向我发过毒誓，就说云秀芯那人……若她真的怀了你父王的孩子，怎么可能舍得失去它？”
司徒燕沉默。
“所以，让我留下吧。”王妃道。
司徒燕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沙哑地说了声，“……嗯。”
……
胡府。
胡立宪一回到府，便叫来了胡夫人、胡丽儿和若澜。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胡夫人敏感地察觉到胡立宪的情绪不对劲，连忙问。
胡立宪闭了闭眼，声音暗哑地说：“明日，厉王府便要办白事了。”
若澜喉咙微哽，忍不住问：“不是说一直没找到王爷的尸首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尸体都没见到就要办白事吗？”
“此事不是说我们不想就能不办的……”胡立宪道。
若澜皱眉：“就连王爷家里人都不……”
话说到一半，她就消了音。
司徒燕和王妃自然不想办丧礼，厉王一日没找到尸体，就说明在他们心中，一日还有他还活着的希望。
但如果是宫里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说要办，司徒燕再不愿，也不得不听旨行事。
胡立宪深深叹了一口气，只是叮嘱若澜，“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说，明白了吗？”
若澜咬住唇。
想到司徒燕，想到王妃，她心里忍不住咕咚咕咚地冒出一种酸涩的情绪。
“……义父放心，我明白的。”最终，她还是这么回答道。
因为心里积压了情绪，所以若澜连晚膳都吃不下。
苦思冥想了一夜后，她半夜跑到了红棠院。
胡立宪这会儿也没睡。
他几乎大半辈子都在追随厉王，明日便是厉王的丧礼，他不禁回忆起往昔。
越想，便越是难以入眠。
若澜一来，胡立宪便发现了。
他叫醒了浅眠的胡夫人，胡夫人也不生气，披着外衣便出来见若澜。
“若澜，你这是要……？”胡夫人见到若澜一身浅云长裙，头戴白花簪，俨然一副整装待发的架势，不由吃惊。
若澜朝她跪下，“义母，若澜想要任性一回，求义母成全。”
“有话就说，别跪下啊！”胡夫人连忙扶起她。
“义母，我想去厉王府。”若澜抬头看着胡夫人，强调了一句，“我现在就想去。”
胡夫人一顿，抿住了唇。
“若澜，你知道自己如果去了厉王府，代表什么吗？”胡夫人松开手，任她跪下。
她的语气少有的严肃，“如果让别人看见你在厉王府忙前忙后，会怎么想？”
“我知道。”若澜神情认真，“王妃待我有恩，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冷眼旁观！再者，自我从一个卑微婢女变成一个千金小姐后，什么样难听的话没听过？”
她眼神真挚地看着胡夫人，“义母，我不想因为流言蜚语而选择一个以后必然会后悔的决定。”
胡夫人却问，“你确定现在的决定，以后不会后悔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最终世子没有娶你，你以后的婚事怕是绝了啊！”
“我不在乎。”若澜冷静而坚定，“我若澜敢爱敢恨，司徒燕最后娶了我还是没娶我，我都不会为今日的选择而后悔。况且，那些会因为流言蜚语就对我退避三舍的人，根本不值得让我倾心！”
见她下定决心了，胡夫人虽然知道此举不妥，也不得不同意了。
“你去吧。”
“谢义母！”
若澜闻言大喜，连忙冲胡夫人磕了一个头后，转身就带着樱桃和荔枝去了厉王府。
厉王府守夜的门房认识若澜，见她半夜前来，不由吃惊。
“若澜姐姐，你怎么来了？”
若澜站在门外，对他说，“我来看看王妃。”
“哦哦哦，那我去通报一……”
门房的话还没说完，梁子申就来来了，“不用通报了，直接让若澜姑娘进府。”
若澜冲他点头，问：“小梁管家，王妃怎么样了？”
梁子申叹了一口气，“琉璃阁灯火通明，王妃今夜怕是……怕是睡不着。”
若澜皱起眉头，面露担忧，“我过去看看。”
进门之后，她带人直往琉璃阁而去。
走到琉璃阁外，隔着一道院门，也能看见里面的亮光。
既然人没睡，若澜便光明正大地敲了门。
“谁？”门房嬷嬷警惕地问。
“是我。”若澜应声，“若澜。”
门房嬷嬷一愣，连忙打开了门，见真是若澜，忍不住道：“若澜姑娘，您可算来了！您快去劝劝王妃吧！”
若澜走到琉璃阁外。
阁内，荧荧烛火映照在琉璃窗上，反射出温柔而破碎的星光，照亮了整个屋子。
“叩叩叩——！”
若澜敲响房门，对里面道，“王妃，是我，若澜。我来看看您。”
里面静了好一会儿，仿佛才反应过来，不一会儿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宋嬷嬷开了门将若澜迎进来。
王妃看着披星戴月而来的若澜，忍不住眼眶发酸，“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