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不过只说了一句话，就开始拼命咳嗽，咳得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了。
缓了一会儿，喘着粗气道：“今天我录这个视频，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
“之前在华国，我处处针对你，还怂恿保姆放火，想要烧死你的两个孩子……”
“这样的我，罪孽深重，死不足惜……”
“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沈娇娇表情痛苦，沙哑的声音就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
“我希望……希望你能把龙龙送到沈远山那里……”
“他是龙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说不定会看在血缘的关系上……收留他……”
“这就是我最后的心愿……”
“知意，求你，求你答应我……”
沈娇娇没说几句，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想必是癌细胞已经蔓延到了肺部。
沈知意看完视频，将文件随手删除，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
原本她和晏沉风是想着把原禛送到福利院，再帮他物色一个好人家。
但现在沈娇娇既然提出这个要求，她也没理由拒绝。
沈远山那边她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只是每个季度分红的时候会往他的账户里打一笔钱，当作是当年他把潭鹿山地皮送给自己的答谢。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物是人非。
想必沈远山的心态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
翌日上午，沈知意拨通那个久违的电话。
沈远山没想到沈知意会给他打电话，语气充满惊讶，“知意，是你吗？”
沈知意“嗯”了一声，“这个季度的汇款收到了吗？”
“收到了。”沈远山道，“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问这个？”
“还有一件事。”沈知意顿了顿，“沈娇娇的儿子找到了，她现在癌症晚期，没有抚养能力，想把孩子送到你那里。”
沈远山闻言愣了一下。
过多的信息量，让他的大脑有些宕机。
事实上，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沈娇娇早就被雷强弄死了。
没想到她还活着？
那个下落不明的孩子也找到了？
“这是你女儿的遗愿，沈总考虑一下，考虑好尽快给我答复。”
“等一下……”沈远山叫住沈知意，语气有些为难，“我是很想养这个孩子的，但现实不允许，你可能不知道，我马上就要再婚了……”
听到“再婚”两个字，沈知意就知道这件事没戏了。
沈远山这个岁数再娶妻，一定是比她小很多岁的那种。
如果把原禛送到那里，往后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我知道了。”沈知意道，“既然沈总不方便收养原禛，那我再另外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沈知意听到一道敲门声。
紧接着，山田杏走了进来。
“知意，你是在帮原禛找领养人吗？”
沈知意点点头，“你有合适的人选？”
山田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道：“我想领养原禛……”
“什么？”沈知意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山田杏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想领养原禛。”
沈知意终于意识到山田杏不是在开玩笑。
她敛了敛思绪，问：“阿杏，你知道原禛的身世吗？他是原不凡的亲生儿子，原不凡曾经那样对你，你也愿意领养他的孩子？”
山田杏坚定地点点头，“是的，我愿意。”
“可是你是单身，还没结婚，带着一个孩子……”
“知意，我可能没跟你说过，我不打算结婚，也不打算生孩子。”山田杏道，“而且原禛是我看着长大的，那孩子很善良，一点都不像原不凡，我不会把他和原不凡混为一谈。”
听到山田杏这么说，沈知意打心底佩服她的豁达。
虽然她也知道原禛是无辜的，但她却做不到不计前嫌地收养那个孩子。
可山田杏却做了她不敢做的事。
“知意，我不太清楚H国的领养政策，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单身女性，但如果法律允许，希望你能优先考虑我。”山田杏表情诚挚，“等我领养了原禛，他和阳阳还可以经常见面，这样不是很好吗？”
沈知意承认，她被山田杏说动了。
其实她也明白。
山田杏离开绿野庄园之后孑然一身，看着身边人成双成对，难免会感到孤独。
而且她失踪的弟弟至今杳无音讯。
也许对她来说，领养一个孩子并不是累赘，反而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想着，沈知意道：“我会帮你咨询一下的。”
“谢谢你，知意。”
……
山田杏离开后，沈知意把她的想法告诉了晏沉风。
“她的情况走正常程序肯定是没法领养原禛的。”晏沉风道，“但如果她真的想清楚了，我可以帮她搞定这件事。”
“你觉得咱们应该帮这个忙吗？”沈知意也想听听晏沉风的意见，“阿杏还这么年轻，如果不领养原禛，说不定会有更好的人生。”
“那要看她最需要什么。”晏沉风道，“一个人想过怎么样的人生，是她自己说了算的，你可以给她建议，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她手里。”
挂了电话，沈知意又找山田杏深入地聊了一下。
确定她不是一时兴起，这才放下心来。
“我想去医院看看原禛，顺便问问他的想法。”山田杏道，“如果他不想和我一起生活，我也不会勉强的。”
“那就后天吧。”沈知意看了眼日期，“正好我约了后天的体检，还能一起做个伴。”
……
两天后，沈知意和山田杏来到医院。
原禛的高烧已经退下去了，但意识还不太清醒。
护士说他在睡着之后一直喊原翊和山田杏的名字，醒来发现两人不在，就会哭个不停。
“知意，我先去看原禛了，你体检完就来找我。”
“好。”
沈知意来到体检科，做了一番系统的检查。
之后，来到原禛的病房。
透过门上的玻璃，她看到原禛正坐在山田杏的怀里，两只手搂着她的脖子，像只受惊的小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