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失意的女孩

过了几天,服农药的女孩儿陈霄病情终于缓了过来,并且转到了普通病房。

她的姑妈来医院给她交了住院费后,只来看望过两次,每一次都是看一眼就匆匆离开了。林霜降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多问。

可是到了她马上放假的前一天,还没出院的陈霄忽然不见了。

急诊科的小护士们医院上三层下三层花园食堂全找遍了,就是没找到陈霄去了哪。最后韩医生没办法,找保卫处调了监控,但监控也只显示她今天一大早,六点左右就从急诊大厅出去了,此后就再也没见她回来。

私自离院,没有被允许出院也没有办理出院手续,院方肯定是有责任要将病人追回的。但林霜降觉得,她前几天是因为自杀进来的,而她心结未解,很难说会不会再次想不开呢?

还在科室里的人犹豫着要不要报警处理时,一个昨晚上刚去世的狂犬病患者的鬼魂游荡到了林霜降旁边,小声说道:“我可听他们说了,说你能看到咱们。”

林霜降一愣,扭头看向这个新晋的鬼。这鬼似乎知道自己要死,也知道自己要变成鬼,对自己目前的处境一点儿也不无措,他看到林霜降有些错愕,于是又问道:“你们不是想找那个服百草枯的姑娘吗?”

林霜降嗯了一声,没再看他,怕被别人发现自己异样的举动。

新晋鬼说道:“反正我是听了一耳朵,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小姑娘昨晚上就在我隔壁床,我死之前听到她说,好像说,想回家看看爸爸。她应该是回家了吧?”

林霜降狐疑顿起。如果这个陈霄真是李泽朝口中的那个陈霄,那么她的爸爸应该早就去世了。她说要去看爸爸,应该要回的是她爸爸的老屋吧?那里可能摆着她爸的灵堂,她是要去拜祭。

“谢谢!”林霜降对新晋鬼点了点头,“我去找找。”

林霜降不知道她这三天两头的翘班,论文和实习证还能不能顺利拿到,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只要能救一条命,她愿意赌一把。

林霜降想去找李泽朝问问陈霄家的地址,但凭着他本人是根本到不了无梦生的,而且肖珩说,今天就要把李泽朝送走。

记得和肖珩定血契的那天,他说过,自己可以随时召唤他——方法就是,用自己的血在手上画出肖珩教他画的一个咒印。

不过……电视剧里咬破手指看似简单其实真的让人狠不下嘴,恰巧看到同事推车要去给病人测血糖,林霜降便问同事要了个测试针。

她躲在角落里深呼吸了两口,盯着自己的无名指看了半天,终于狠下心来按了一针。这种针打出来的伤口很小,很快会凝结,所以林霜降还得卖力的往外挤了挤血,这才在掌心画出了那个符咒。

血变成符咒缓缓渗入了掌心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变化了。

“他不会是骗人的吧?”林霜降盯着几秒之内已经没有图案的掌心愣了半天,最后丧气的扔掉针头,打算再想想办法。然而她刚走出角落,一个声音便在耳边响起:“找我干嘛?”

她转过头,看到肖珩穿着一身黑色的长风衣,正抱着双臂靠在墙边。医院走廊安静空旷,肖珩正无声无息地打量站在身前的林霜降。

“吓我一跳。”林霜降表面依然冷静,只是抬手看了看手心,“我以为你教我的那个符咒没用。”

“当然有用,”肖珩耸了耸肩,似笑非笑的盯着林霜降,“只不过下次不紧急的时候还是打我手机吧。”

林霜降沉默半晌:“……所以,我是可以通过电话联系到你的了?”

肖珩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他挺直腰板离开墙面,往急诊大门处走去,他腿长走的也快,边走边说:“教你那个符咒,只是让你在遇到危险没法拿手机的时候可以请我来救你而已。”

林霜降跟在他身后有些忿忿不平:“……下次您早点说好么,戳破手指真的很疼。”不过话刚说完她就想起了叫肖珩来的真正目的,语速也变快了起来,“对了,肖珩,我找你来是因为,李泽朝的女朋友好像在我们医院失踪了。”

肖珩的目光微微变了,林霜降又说:“我是想让你带我去无梦生,我想问问李泽朝,陈霄的家在哪里,我怕她又想不开所以……”

林霜降话音未落,两人已经站在了医院门口,肖珩从口袋拿出了车钥匙,快速说道:“上车。”

X市南城到了中午,老街区总会响起广播和音乐,就像八十年代那样,响应着工厂下班了。附近的工人们相继出来,周围的街上也开始陆陆续续摆满了小吃摊。然而这份热闹和平静从街边传来了消防车和警车的声音开始,便乱了起来。

整个幸福里小区里里外外的围了好些的人。

刚放学回来的陈莉莉邀请了同学去家里玩,结果刚走到小区门口就被他妈妈给拦住了。“今天中午先别回家啦,我们去姥姥家吧。”她说着就将孩子和她的同学往小区外带,陈莉莉仰着头往里探,看到了小区里围了好些警察叔叔。而他们都在抬头往上看,不知道在看什么。

陈莉莉也抬头看去,却看到一栋楼的高处,坐着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小姐姐!

“啊!”她吓了一跳,赶紧捂住了眼睛。

周围邻居对这种事也讨论的滔滔不绝:“那小姑娘怎么啦,是要自杀吗?”“那可是十五楼!”“你没听说吗,他爸爸一年前就是从那被人推下去的!”

楼下围满了人,但十五楼太高了,陈霄根本也听不见。她坐在窗台的栏杆上,脑袋是一片放空的。她没想从这跳下去,一瓶农药已经让她经过一次炼狱,她已经害怕了。但很多事情,又不能让她释怀。她想看看这个高度,想知道父亲当时的惊慌。

事实到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身边的人都已经离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