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子府的马车上，褚昇寒终究还是问出心中的话，尽管这让他觉得卑微。
“你当真，对本宫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马上就能拿到和离书，能够自由的霍嫦宝心中十分惬意，自然愿意解答褚昇寒的疑问。
“感情？”霍嫦宝轻笑一声，眼底满是讽刺：“太子殿下现在来与我说感情，不觉得太迟了吗？”
“你对本宫什么时候没感情的？是不是因为……”商少凌。
他将这个名字，狠狠挡在牙关里。
商少凌的出现，让他恍然觉得，霍嫦宝对他没有感情了。
是因为商少凌吗？因为她移情别恋，喜欢上别的男人了？
“本宫从未想过，你竟会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曾经那个爱他如命的女人，好像早就死了。
“水性杨花？在太子殿下心里，什么才不是水性杨花？
那个死死追求你，用尽一切手段想让你多看她一眼的人，才不是水性杨花吗？你很享受那种感觉是吗？”
霍嫦宝冷笑着，她不是那种为爱痴狂的傻子，那个傻子，早就死了！
“太子殿下问我什么时候对你没感情的，你心里没数吗？
你将我关在冷院，整整五年，不闻不问，没有任何接济，让我自生自灭，若不是我有武功在身，若不是我强撑着，我早就死在了冷院里，这样的苦楚，让我如何对你有感情？
五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你便质问我给你戴绿帽，想要杀了我，让我对你如何有感情？
林轻音的每一次陷害，你的每一次纵容，你每一次对我的凶恶，残忍，你让我对你怎么有感情？
你一次次的欺辱，一次次的自以为是，一次次的强迫，你让我对你怎么有感情！”
从开始的冷静，到最后的怒吼出声。
似在发泄所有的不满。
过往种种，在褚昇寒的脑袋里如幻灯片一般播放。
她的委屈，她的倔强，她的无助，他似乎从未看见过。
霎时间，褚昇寒心中很是慌乱。
但他如何敢接受自己的错？如何敢接受确实是自己一步一步让她心冷，让她对他再也毫无眷恋的？
“可我对你做的这些，是因为愤怒，愤怒你与别人生了孩子！”褚昇寒狡辩。
霍嫦宝与别人生了孩子这事，此刻仿若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他能用此来谴责霍嫦宝，来掩盖自己的过错，来证明霍嫦宝承受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所作所为换来的。
“霍嫦宝，你扪心自问，若是别人给夫君戴了帽子，还能好好活着吗？”
他已经让他们活到现在了，她不该再指望这么多。
霍嫦宝静静的望着褚昇寒，不再言语。
她眸底的神色，褚昇寒看不清，道不明。
他缓缓的握上霍嫦宝的手，难得真诚：“宝宝，我们重新来过吧，就当过往云烟，什么都没发生。”
他承认，自己对霍嫦宝用情至深了。
他可以接受她的所有不好，接受她生了别人的孩子。
“宝宝？”见霍嫦宝没回应，他又唤了一声。
“太子妃的位置没有了没关系，他们不让我们在一起没关系，只要我们真心相爱，还是可以在一起的。”褚昇寒道。
“若你想要权势也没关系，待我做了一国之君，我立你为后，到时候谁敢阻拦我便杀谁，可好？”
霍嫦宝从未见过这般真诚的褚昇寒。
他的说字字句句，似乎都发自他的肺腑。
她望着这个用情至深的可怜人，似乎看见了曾经的霍嫦宝。
她突然噗笑出声。
褚昇寒也勾起唇角，他就知道，只要他软下态度，他好好给她说，她还是会回来的。
可霍嫦宝的下一句话，让他彻底僵硬。
“想不到终有一日，太子殿下也会沦为自欺欺人的人。
我们，不可能了。”
不可能了。
永远都不可能了。
那些过往，怎么可能消散呢？
褚昇寒永远高高在上，永远以为给点甜头施舍她便屁颠屁颠，可她不是原来的霍嫦宝。
他连她的痛，都感受不到，他不承认他的错，他转移话题，他根本不配！
“不可能？不可能了？”褚昇寒重复着霍嫦宝的话，难以相信。
他都已经退步至此了，为什么还是不可能？
霍嫦宝说不可能的语气，那么的坚决。
坚决到，仿佛有千万柄剑横亘在眼前，不容许他拒绝。
“殿下……”外面，传来林轻音娇滴滴的声音。
太子府已经到了。
下人掀开车帘，林轻音那娇柔的容颜出现眼前。
林轻音眸底满是亮光，她已经知道皇后下令让霍嫦宝与褚昇寒和离的事。
霍嫦宝终于什么都不是了。
她不是太子妃。
而她，以后便是这太子府唯一的女主人！
可林轻音察觉车轿内气氛不对。
若是以往，褚昇寒听见她的声音，见到她，应该给她回应，给她笑颜才是。
现在的褚昇寒怎么会一直看着霍嫦宝？
那眼神，怎么……怎么那么像是舍不得？
林轻音攥紧拳头，强撑着笑意，褚昇寒不会是想抗旨吧?
他对霍嫦宝起了情愫她明白，可……已经这么深了吗？
“殿下，姐姐，已经到了，快下来吧。”她佯装还什么都不知道。
霍嫦宝起身，褚昇寒也起身，可他不动，她只能推开他，率先跳下了车。
“走吧，别耽搁了。”
赶紧和离，她也早点和阳阳星儿逍遥快活去。
她脚步轻快，踏入了太子府。
褚昇寒也跳下了马车，林轻音挽了上去，却被褚昇寒不着边际的躲开。
林轻音脸色不太好看。
“书房在哪儿？”霍嫦宝问了下人。
下人引领着去。
霍嫦宝利落的写了和离书，自己签了字，也盖了手印。
“喏，到你了。”
褚昇寒只要写下他的名字，盖上他的手印，从此，他们便再无瓜葛了。
她不是他的妻。
他也不是她的夫。
“姐姐和夫君这是要？”林轻音故作惊讶状，却也不肯多装，她沾了毫笔，从霍嫦宝身边绕过去递给褚昇寒，毫笔上的墨水，不小心蹭到霍嫦宝衣裳上。
霍嫦宝眉心一蹙，还没来得及动作，林轻音便往地上一倒：“啊！”
霍嫦宝：“……”
娇弱无骨的林轻音倒在了地上，泪眼朦胧。
她就不信，霍嫦宝将什么都不是，还‘伤害’了她，褚昇寒还会惦念她，还会迟迟不签字。
只要褚昇寒一冲动，一气怒，签了字，她敢说，霍嫦宝走出太子府，没多久，便会横尸街头，而临死，褚昇寒心里也还是厌烦她的！
她赌，她在褚昇寒心底，还是最重要的。
“姐姐，不是我要拆散你与殿下，不是我让你们和离的，你将气撒在我身上做什么？
还是说姐姐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想趁着还有太子妃的身份，好好教训教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