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雨薇好奇地看着舒言,她轻声问道:“干娘说的那人是谁?”
舒言瞥了黄雨薇一眼,她低声说道:“等你回去,问你家主人就知道了。”
黄雨薇倒也不多问,只是笑了笑,倒真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
何萧从地里归来,瞧见院子里多了两个容貌秀美的女子,顿时愣在原地。
他半生蹉跎,好不容易走上正途,却遭遇朝廷覆灭,也算是孑然一身,半生光棍。
猛然瞧见两个妙龄少女,一时间还有些不知所措。
舒言顿时笑着说道:“你且过来,这是你的干妹妹。”
何萧绷着脸对两人说道:“两位妹妹好。”
何萧这人倒是颇为知礼数,杨绮秀笑着说道:“兄长好,我们先去安排膳食,你与干娘叙话即可。”
黄雨薇也朝着何萧微微颔首,两人离开厅堂,只留下何萧与舒言。
何萧看着两人的身影,倒是颇有些入神,舒言忍不住出言调侃道:“你也三十多了,算是我收过的最大的义子,也未曾娶妻,不然……”
何萧老脸一红,赶忙说道:“干娘误会了,我只是看这两位妹妹的衣着,像是西凉之物,她们从西凉来?”
舒言顿时一愣,只觉何萧这人心思缜密,这都能看得出来。
何萧瞧见舒言神色异样,便赶忙解释道:“儿子早年在县衙库房做过管事,常收上来一些抵扣税负的丝绢,西凉织物少,倒是样式奇特,所以记在了心里。”
舒言笑了笑。
“她们确实是从西凉来的,我也不瞒你。”
何萧点了点头,他对着舒言说道:“借来的耕牛,土地开垦了一遍,马上就要耕种了。”
这荒凉的别庄之中,聚集着一百来老幼,倒像是一个村落。
舒言低声说道:“咱们好生等着,我知道你心中自有锦绣。”
何萧微微一愣,他倒是未曾想到舒言会说这些。
何萧道:“平定天下的,定然是有大谋略之人,何某擅长的只是军需粮草,后勤供应之事。”
何萧这话说的倒是颇为中肯,可这天底下缺的便是这样的人才。
舒言拍了拍何萧的肩膀。
“世间猛将良帅常有,可你这样的人才却不常有。”
单单是此人能将一群老弱病残给组织起来,并且组成一个能够自我运转的小团体,已经是极为厉害了。
这就是出色的组织能力,天底下还没有多少人有这样的才能。
舒言知道自己捡了个宝贝,她从屋子里出来,到了玉安和小鱼儿读书的学堂,外面倒是坐了不少小孩子。
何萧开口道:“这些孩子也干不了什么活儿,我便让他们也来这里同先生学习了。”
苏髯卿倒是看不出异样,毕竟身边跟着的弟子死的死散的散,且背负了一身骂名,自然是没有什么脾气。
上午的课结束,玉安和小鱼儿跑出来,小鱼儿抱着舒言的袖子撒娇,她开口说道:“阿奶,我真的不喜欢读书,每天都跟听天书一样。”
舒言伸手点了点这孩子的额头。
“那不行,女孩子也要学习。”
苏髯卿走了出来,看到舒言之后,显然不大高兴。
许是这些日子吃的饭菜太过寒酸,苏髯卿一脸的菜色,据说这位当初在自己的地盘,吃一顿饭就要花费几十良银子,可谓是食不厌精。
可如今。
几个老妇人端上来几碗飘着青菜的汤,几乎都可以看到人影。
黄雨薇和杨绮秀带来了一些酒菜,这两人做饭水平也是非常感人,不过好在这次未曾给她们发挥的机会。
几人将饭菜摆好,又在厅堂找来一张桌子,倒好了酒。
舒言和苏髯卿正襟危坐,倒有几分把酒言欢的意思。
苏髯卿皱着眉头问道:“你做这番是为何?”
舒言笑了笑。
“你之前不是让我帮你忙,这忙马上就要帮了。”
话音方才落下,一身蓑衣的白归尘从外面进来,他身上还带着河边的苇叶,显然是从河边来的。
苏髯卿看向白归尘,神色顿时一滞。
这位儒学大师似乎也犯了难,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倒是舒言先开了口。
“白归尘,你这小子,倒真是会自作主张。”
白归尘朝着舒言鞠躬,他开口道:“儿子私下联系了临洵的人,是儿子的错,可是如今木已成舟,那狗皇帝是非死不可。”
舒言微微叹了一口气,目光瞥向苏髯卿。
这老头表情十分的为难,他抬头看了白归尘一眼,而后轻声说道:“你母亲这些年来过得可好?”
白归尘神色不变,似乎对自己的便宜父亲,并未有多少感情。
“母亲死之前,过得极为肆意畅快,只还是有遗憾。”
苏髯卿顿时一愣,他赶忙说道:“是什么遗憾?”
这老头的表情,怕不是以为白母的遗憾是他,可这白归尘却笑着说道:“你想多了,我母亲的遗憾是,她想要做的大事未能成功。”
舒言听到这话,没来由的心头一震。
总觉得白归尘这话在对她说,苏髯卿神色一阵尴尬,而后慢慢显现出几分寂寥来。
“倒是我肤浅了,你且说来,需要我做什么,我总归是你的,你的故人。”
白归尘朝着苏髯卿拱手说道:“多谢先生。”
两人倒是分外生分。
远在千里之外的祁连山深处,此时积雪已经融化,淅淅沥沥的雪水,冲刷着冰冷的岩石。
阿修罗孤身一人站在溪水之中,他的犬牙已经脱落,他的眼神也变得温和良善,可连翘却有些忧虑。
阿修罗看着站在岩石上的连翘,开口问道:“师父,你不开心嘛?”
连翘摇了摇头,她低声说道:“没事,你好好练功,只要你练成了,你就能去找他们了。”
阿修罗重重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朝向西南边陲的小道之上。
陈云终骑着一头驴子,没精打采地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色。
阿飞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无奈的说道:“六少爷,这都给你换了驴子了,还不舒服嘛?”
阿飞还没等到陈云终的回话,就瞧见这厮朝着一边吐去。
坐在马车里的隋英掀开了帘子,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捂住了嘴,忍住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