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走进机场候机室，李秀妍便无声的到了他眼前，依旧是那身黑衣，脖子上围着黑色纱巾，乌黑的秀发随意遮着面颊，只是目光不再飘渺。
夏川温和地问：“你知道过去了？”
“没有。我根本没查。”她其实不用查，只需要相信那些原本以为错乱的记忆是真的就可以了。
虽然夏川抹去了她的记忆，可她心脏记忆还在，和情感有关的东西都铭刻其中，或深或浅，操纵着潜意识。而大脑保存的只是知识，用于显意识的思维判断。
“那你怎么选择？”夏川柔声再问。
“素衣姐让我听你的话。”
这就是她的选择，只为自己萌如婴儿的时候，那依旧暖在心底的爱护和关怀。
而且她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讨厌夏川，反倒原谅他了。
至少夏川没杀了她，把她交给了一个最靠得住的人，然后又把她带到了H国，告诉她真相，让她自己选择。
她没法恨这样的人，还要怎么做才对得起敌人？
夏川笑了，“我原本是想让你当大老板的，现在改成李富珍了，我们走吧。”
李秀妍的目光毫无波动，她对当大老板不感兴趣，最好换人。
然后两人如入无人之境，径直上了飞机。
李秀妍知道这不是飞往华夏的班机，而是东惊，但她什么都不问。
飞机穿过云层，变得平稳。
夏川依旧保持沉默。
李秀妍反倒说话了，她轻声说：
“我应该没有家人了，被人纵火烧死了。好像是因为没钱做羊膜移植手术，死在医院里。我把那个放火的人杀了，然后我进了监狱。大概就是这样。”
夏川喟叹一声：“其实不用羊膜，买一些罗非鱼，用鱼皮包扎就好了，也不用更换，过八到十二天揭掉，里面就长出新的皮肤了。”
李秀妍怔怔的看着他：“鱼皮就能治好，医生还用羊膜？”
羊膜可不是羊身上的，是人的胎盘分离出来的。正常烧伤最有效的是移植病人自己的皮肤，可如果全身找不到完整的地方，那就只能移植羊膜了。
至于人工皮肤，出现的更晚，九十年代末才有临床应用。
夏川笑道：“因为医生不知道。他们寻找替代皮肤已经几十年，都没有找到。除非是自己的皮肤，否则移植就会产生排异反应，无论人还是动物。但我可以很负责的说，罗非鱼皮不会排异，人和动物都不会排异，而且还不贵，H国也能买到吧。”
李秀妍明白了，轻叹道：“你不早说？”
“你不说我也想不起来，等我找个机会普及一下。”夏川笑说。
李秀妍古怪地看着他：“你的知识都是想出来的？”
“呃……”夏川忽然发现漏洞，怎么都无法自圆其说，他随口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李秀妍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再不说话。
夏川闭目养神。
过了许久，李秀妍又转头问：“为什么在你身边可以修炼？”
夏川看向她，轻声道：“我说我是神，你是不是不信？”
李秀妍终于笑了笑。
恰似冰山之上，雪莲花忽然盛开，吐露出淡雅素洁的芬芳，沁人心脾。
夏川怔住，她果然和当初那个娇蛮女孩不是一个人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李秀妍被他看的又转过头去，心中却多了一丝异样。
然后又不说话了。
飞机降落在羽田机场。
两人无声无息的下了飞机，直接上了地铁，坐下。
行云流水一般自然和谐。
李秀妍终于又说了一句：“我不会日语。”
“我只来过一次，也会的不多，我们吃完饭先去学日语。”夏川说。
很快到了新宿，两人随着滚滚人流下了车，先吃了饭，这次直接用美金付账。
然后夏川带着李秀妍赶到了早稻田大学。
李秀妍白他一眼：“到这干嘛？我最基础的都不会。”
夏川笑道：“这里有旅馆，我们先住下，我教你基础，然后再去图书馆。”
李秀妍点头。
然后两人住进了旅馆。
两人就坐在沙发上，夏川一遍书写一边教。
到了天黑的时候，李秀妍问：“晚上图书馆还开吗？”
“当然，图书馆是二十四小时开的。你要想睡觉我自己去。”
“你要看多久？”
“三天。”
“好，你自己去吧。”
夏川立刻起身走了。
李秀妍先洗了一个澡，穿好衣服之后，走出了房间。
她却不是去图书馆，而是出了校门，就用刚学的日语，向便利店阿婆问清楚了小学的位置……
……
后半夜，李秀妍已经在中学。
天亮的时候，她到了高中。
下午的时候，她独自吃了饭，赶回早稻田大学，进了图书馆。
夏川依旧在那里，浑然不知时间流逝。
他也不用坐着看，就站在书架前，一本一本的翻阅。
李秀妍不理会他在看什么，只是夏川去哪她去哪，就站在他身边，挑自己喜欢的看。
两人开始还只是文学、文化构想、然后转到了法学、商学、教育、社会科学,人间科学,运动科学,国际教养,基干理工,先进理工,创造理工……
两人浑然不知已经看了三天，都宛若入定，仿佛正在脑海中做实验，专注至极。
“夏川先生。”
一声呼唤，把两人的注意力从书本上拔了出来。
虽然三天没吃没睡，夏川依旧神采奕奕，即便是李秀妍也气色饱满。
两人这才尴尬的发现，身边一大堆记者，外圈还一大群学生教授老师，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脸惊奇，还有人能连续看两天不吃不睡？也或者他们来的更早？
他们是从李秀妍到来之后才暴露的，容貌气质到她那个程度，那就鹤立鸡群了。
每人看一眼，夏川就暴露了。
没法不暴露，追女孩子不得看看谁的吗。
开始还只是觉得面熟，后来经过无数人小心窥探，确定无误。
消息传播开来的时候，谁都不敢过来惊动，反倒都鸦雀无声，只是这个爆炸新闻迅速扩散了出去。
岛国大佬听到汇报都愕然，这是什么大招？
连忙召集会议研究，最后结论是不要打扰，继续观察。
结果观察了两天。
摄像机镜头架了不知道多久。
最后一个女记者终于出声，然后致歉：“对不起，我们想问几个问题。”
夏川和李秀妍对望一眼，都无比尴尬，这特么非法入境啊，被人拍了个结结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