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家?”
袁树目露诧异,似乎有些不解用意何在。
但陈望却只是点了点头。
“对,付家。”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若是有机会,趁付朝南重伤直接送他和他儿子在黄泉路上相聚。
但可惜,今时今日,袁树还没有到能够为他两肋插刀,匹夫一怒血溅十步的份上。
陈望也不可能让他去做。
这种事,周魁做得,因为他和付朝南之间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他自己也能做。
医术修炼到极致,便是杀人术。
这句话绝对没有半点夸张。
如他在周魁身上布下的小手段,对常人而言,根本就是无解的死境。
更何况,药王谷既有济世救人的菩萨心肠,也有镇压动乱的金刚怒目。
只要他愿意,悄无声息间杀人更是简单无比。
但杀人终究是最下乘的无奈之举。
不到迫不得已,陈望绝不会亲自下场。
所以他才会在幕后指挥。
就算有人意识到周魁忽然反水,背刺付家这件事存在极大的漏洞和不合理。
想查也查不到他身上。
这就是陈望的聪明之处。
置身事外,隔岸观火。
“好,陈总,我现在就去,一有情况我立刻给你回复。”
袁树也没追问。
挺直胸膛,神色坚毅,给人一种无比的信任感。
不过就在他要转身出门时。
陈望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又提了一句,“你是侦察兵出身?”
这几个字仿佛有种巨大的魔力。
让正在大步前行中的袁树身形一下僵住,他难以置信的回过头看向陈望,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只可惜,他看到的只有一双深邃澄净,犹如古井般的眼神。
似乎能看穿人心。
却让人难以揣测。
“陈总怎么知道?”
自从退役后,他就很少提及到自己的过往。
也就是和崔照他们私下喝酒时,说过一两次,再多他就没说过一字半词。
除非是崔照那几个小子……
也不可能。
陈望来公司才多久,和他们更是只有一面之交。
一行人里,顶多也就自己和他稍微熟悉,说得上几句话。
崔照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头对他其实或多或少还是抱有几分成见的,当然不会主动提及这等秘密。
也就是说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陈望看出来的。
但这怎么可能?
要是刚退那几个月还有可能。
粗略一数,他从部队退役下来都已经七八个年头了,好多习惯早就融入了寻常人的生活里。
“猜的。”
陈望摆摆手。
他还真不是故作深意。
只不过从袁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质和动作加以推测。
侦查兵和旁人最大的不同。
就在于对形势的判断。
听到这话,袁树自然不信,总有一种在他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
沉默了片刻,他才压低眼眸,苦笑道,“陈总猜的还真是准,再过几年,怕是连我自己都忘了。”
当兵时间虽短。
但却是他人生中最为引以为傲的几年。
只不过退下来后,见惯了世事繁华,灯红酒绿,每天跟在苏总身边,又没有太多事情去做。
时间能磨平一切。
这还是在他有意坚持的情况下。
崔照他们几个更不如,几乎已经泯然众人了。
“不会的,有些东西一旦刻入了骨子,一辈子也难改变。”
陈望摇摇头,目光平静,却有着一抹异常惊人的穿透力。
袁树下意识怔住。
默默将这句话在心里咀嚼了几遍。
只觉得心神一振,而后虎目中更是浮现出一抹如火般的精光。
不由得站直身形。
看向陈望的眼神里,多出了几分敬服之色。
“陈总,我记住了。”
“行,去做事吧。”
陈望倒是没料到,自己简单一句话,竟然会引起他如此大的震动。
不过,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他之前就暗中观察过。
一行七个人里,也只有他最值得培养。
“好。”
袁树重重点了点头。
再不耽误,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不过在离开的刹那,大楼外一道刺眼的灯光划破黑暗,停在了江岸集团楼下的停车场上。
片刻后。
陈望就看到一个身形高大削瘦,两鬓斑白的男人从门外进来。
只看了一眼。
他眼神就忍不住微微一亮。
相人之术中,有一个说法,人的面相其实最终看的就是一个势字!
高山大川有地势,星空苍穹有天势。
而势之一字放在人身上,就体现在气势之上。
这东西虚无缥缈,但又实实在在的存在。
尤其是那些常年身处高位的大人物,一举一动之间都有种势。
平日还好,但一旦发怒,往往只是一个眼神,便能压迫的外人喘不过气来。
山医命相卜。
相字篇第一重相人术,陈望早就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几乎不需要刻意施展。
一眼扫去,就能看出个六七成。
眼前这个独身一人,推门而入的男人。
差不多四十几岁。
身上里有一股异于常人的沉稳气质。
就如一块磐石。
但要仅限于此,陈望也不会注意到他,但偏偏这样一个沉稳的男人,眼神里却透着一抹如刀般的锋芒。
让人不敢直视。
沉稳内敛和锋芒毕露,两种截然相反的势,按理说很难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但放在他身上时,却异常协调。
不会让人有半点不适。
看到他的一刹,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停下脚步,目光穿过大厅里来来往往下班的员工身影,准确看向陈望。
四目相对。
陈望心里下意识浮现出一个名字。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细想。
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望,你怎么在这,我还到处找你。”
“走,柳叔到了,我带你去见他。”
苏清影换上了一件白色长裙,头发也扎了起来。
看似没有太多变化。
但却少了几分平日的高冷凌厉,多了一丝柔和。
夜色下,就像是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陈望微微怔神,然后咧嘴一笑,“好啊,我对这位柳叔越来越好奇了。”
苏清影倒是没察觉到他这句话里的深意。
只是朝远处挥了挥手。
所面对的赫然就是才进门的那个男人。
见状,男人也在刹那间,收起了目光中的锋芒毕露,转而露出一抹慈祥和溺爱。
“清影,这么久了,也不见你去看看我这把老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