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恒空眼里，沈平安确实还是个孩子。
人间天地广袤，如今没有了天庭，那些修士虽然不能够像从前一样，飞升到天庭之中，有个神职，却也不耽误修成仙体。
只是哪怕他们能够修成仙体，也就顶多是个地仙，再也不能够如同从前那样，掌控凡人的命运了。
如今的修士，只是比凡人拥有了更大的能力罢了。
天道的束缚本就是沈恒空强行加上的，随着天道的束缚解开，修士们自然也不能够如同从前一样为所欲为。
只是人间虽然天地广袤，所有风景都终归有看完的时候。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沈平安攥住沈恒空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她的骨节都微微泛白。
“平安，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何会偏偏选中你吗？”
沈恒空拉着沈平安坐下，她微微往后靠了靠，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自己和沈平安都更加舒服些许。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昔日光鲜的人皇，如今鬓边也多了些霜雪的颜色。
只是人皇，却本应是不老之人。
沈恒空知道这霜雪的颜色意味着什么，沈平安更加知道。
“我不想知道了，我不想知道了！”
沈平安固执的捂住耳朵，好像只要她不听，就什么都不会改变一样。
“平安。”
沈恒空伸手，一根一根的将沈平安的手指掰开，强迫沈平安将手掌摊开，而后，她将一直随身带着的玉佩放在了沈平安的掌心。
“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可以的。”
“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凭空出现的，但是平安……”
她笑了笑，将沈平安的发丝捋到耳后，“我是为你而来。”
“我？”
沈平安木楞楞的看着沈恒空。
不仅仅是其他人，她也觉得沈恒空就是凭空出现的。
毕竟沈恒空的出现实在是太过突兀了，这个人好像是没有过往的。
当年沈恒空出现，仙妖二族自然是看不惯她，卯足了劲的去寻找沈恒空的软肋。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努力，也没能够找到沈恒空在这之前的任何消息。
她就像是孙悟空一样，好似从石头里面蹦出来似的。
甚至说，她比孙悟空还要过分
孙悟空出世的石头好歹还有些来历，沈恒空却是连块石头都没有。
“平安一直好奇，为何我要多此一举在天道上设下那样的禁制，让天庭那么壮大吧。”
沈恒空说着，一双眼睛也渐渐放空。
在一众大神都追寻大道，离开此界之后，她毫无疑问成了此界的神。
当年人族将她奉为人皇，以为是因为她的出现，才让人族免于灭族的下场。
实则不然。
她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呢？
她只是将人族一夕之间遭受的一切灾难，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分散到了后世罢了。
人族想要真正迎来鼎盛，其所应当经历的劫难，一分都不能少。
是长痛还是短痛，人族自己做不了决断。
所以她来做了这个恶人。
——当然，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师尊爱护人族，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道理。”
沈平安一脸乖巧。
“平安，你当真觉得，我最爱重的，是人族吗？”
世人皆以为，她是天生的圣人，为了人族殚精竭虑。
但是只有沈恒空自己知晓，她方才是这世间最阴暗之人。
她是天生的魔女，她所作的一切，都和人族无关，所为的，只有眼前一人罢了。
沈平安愣住。
怎么会不是为了人族呢？
师尊最爱重的，除了人族还会有其他吗？
正是因为师尊爱重人族，她才会对人族爱屋及乌，若非沈恒空爱重人族，她管人族的死活作甚？
看见沈平安这个样子，沈恒空就知道，沈平安也是这么想的。
她若是当真最爱重人族，就不会选择让人族的劫难变成慢性病，而是当年就让人族直接濒死。
若是当年人族直接破后而立，人族能够获得到的气运，比如今是要多上十倍的。
虽然会比如今多出一倍的损伤，但是那可是十倍的获利！
真正的圣人，自然会做出最优的选择。
而她为了一己私利，选择了让人族失去那十倍的获利。
“平安，你看看如今这天地，可还有人能够困住你？”
仙妖二族的灭亡是必然的，沈恒空只不过是在上面又添了一把火。
当年仙妖二族在时，虽然说奈何不了沈平安，但是却依旧能够给沈平安添不少麻烦。
而沈平安再怎么跳出五行之中，她只要还在此界，就免不了和天道有冲突。
沈平安抿了抿唇。
“你剿灭旧天庭有功，也算是在天道那里记了一笔，日后此界，你也有了容身之所了。”
沈恒空温温柔柔的笑起来。
昔日沈平安有她庇护，虽然说天道看不惯沈平安，但是只要沈平安本本分分的，天道也不会多为难沈平安。
但是那是因为有她在。
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而如今沈平安成了此界的功臣，哪怕她不在，天道也不会为难沈平安了。
她不是什么好人，她自认自己与白鹤帝君之流，并无什么分别。
只是她更喜欢顺势而为罢了。
“师尊兜兜转转绕这么一圈，就是为了这个吗？”
沈平安轻声问道。
“不，平安，如果我说，我是来自于时空裂缝之人，你信吗？”
“不管师尊说什么，我都是信的。”
沈恒空叹息一声，慢慢的说起自己的来路。
她是在时空裂缝之中长大的，在那里，时空乱流十分恐怖，而在时空裂缝中，想要活下去，无疑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而就在她濒死的时候，是来自沈平安的一缕气息救了她一命。
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看到了沈平安。
在时空裂缝之中，一切时空都是错乱的。
准确点说，她看到的是，没有沈恒空的沈平安。
沈平安的存在不管对于哪一个世界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而没有沈恒空的沈平安，很快就成了各方争夺的“神兵利器”。
刚生出神智的沈平安懵懂无知，她对整个世界都是好奇的，更加不懂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