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们都觉得我疯了？”
沈恒空的目光扫过众人。
“你我之所以滞留此界，皆是因为尘缘未了。”
“这么多年了，你们依旧没想明白这尘缘是什么吗？”
当年麒麟之所以能够成功离开此界，追寻大道，就是因为他直接舍了整个中土的信仰。
这些信仰之力，就是束缚着他们无法离开此界的原因。
神仙应当各司其职，他们受凡人信仰，自然也要庇佑一方。
断然没有只受信仰不做事的道理。
听沈恒空提到尘缘未了，几个人的沉默更甚。
他们追寻的，不都是大道么？
如果能够借此了了尘缘……
“人族弱小，若是没有神明庇佑，如何能够在妖兽环伺的人间生存？”
“神明的存在是必须的。”
陵光咬牙。
这个世界怎么可以没有神明！
若是没有神仙，这个世界如何运转？
往小了说，行云布雨，往大了说，凡人的宿命兴衰都得由神仙来定夺！
“如今人间神明，与没有有什么区别呢？”
沈恒空悲悯的看着陵光。
甚至说，若是没有神明，人族会过得更好。
陵光霎时沉默。
“可是若是没有神明，这仙族遗骨又该怎么办？”
孟章困惑的指向自己身下的仙族遗骨。
“世间万物，一饮一啄，皆有因果。有阳就有阴，有明就有暗，有毒药就有解药。”
“孟章，天地法则不会容许没有克制的东西存在的。”
就像当年有仙族，便有妖族与之抗衡。
这是世间的铁律。
“不行！我不允许！”
沈平安面色猩红的看着沈恒空。
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凭什么为了这个劳什子的世界，就要她的师尊牺牲？
她师尊给人族的恩惠已经够多了，她从来都不欠人族的！
反倒是人族，不知道欠了沈恒空多少！
“若是世间没有神明，师尊又如何自处？”
“平安……”
沈恒空看着眼前倔强的徒弟。
沈平安从来不会忤逆她的意愿，这是第一次，沈平安如此激烈的表达了自己的反抗情绪。
切断信仰之力，那么必然是日后无神，四象可以追寻大道，那么沈恒空呢？
沈平安去不了那样的地方，沈恒空又该如何自处？
半晌，沈恒空长叹一声。
“平安，不管如何，我都会永远的陪伴着你的。”
她没有说自己未来如何，只是对着沈平安许下诺言。
执明与陵光对视一眼，沈恒空说的，他们倒是有些心动了。
毕竟只是切断信仰之力，他们了却尘缘，自然可以去追寻大道。
这是双赢的。
唯一的变数就是沈平安。
所有人都知道，沈平安就是个定时炸弹。
她的实力不是普通人能够比肩的，只要还在此方天地，她就是无敌的。
——之所以天道能够钳制她，也只是因为她心甘情愿。
若是沈平安发起疯来，直接拖着三千世界重归混沌，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因为沈恒空的存在，才让沈平安成了如此平和的模样。
而沈恒空必然不会愿意离开沈平安。
这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们也说不准。
“平安，乖。”
沈恒空揉了揉沈平安的头。
沈平安双目猩红，死死的盯着沈恒空，片刻之后，她丧气的垂下头。
“你若是骗我，我就拖着三千世界的人族去死！”
她不在乎生死，不在乎三千世界，唯一在乎的只有沈恒空而已。
她与那些动辄毁灭三界的人无异。
她也只是爱屋及乌罢了。
“我永远都不会骗平安的。”
沈恒空笑着承诺。
沈恒空和四象五人就已经平分了人族的大半信仰，但是尽管如此，他们想要切断信仰之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若是在从前，沈恒空是想也不敢想的。
那个时候神仙们各司其职，人族对于神仙的信仰几乎是到达了巅峰，没人能够切断人族对于神仙的信仰。
然而如今的天庭众神尸位素餐，神仙们已经亲自毁了自己的根基，人族对于天庭的神仙们，只剩下痛恨。
哪怕依旧有些信仰，也不如从前那么纯粹。
天庭众神对于人族的蔑视，最后还是反噬到了自己身上。
切断信仰的事情，四象就能做，孟章因为镇压仙族遗骨，无法轻易离开东方之地，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帮助监兵他们。
而沈平安和沈恒空却是直接回了天庭。
他们在人间折腾了这么久，天庭也不过是才过了一天半的时间罢了。
天帝和天后还在闹别扭，天帝如今就盼着越冉尽快回来，好让他赶紧修复好天后的情丝。
天后在给淅河换了道体之后，对于天帝是愈发的冷漠了。
“你们终于回来了！”
看到沈平安他们平安回来，蔺修竹忍不住松了口气。
虽然他不知道沈平安他们去做什么了，但是终归不会是什么安全的事情。
蔺修竹如今和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生怕沈平安他们出事。
苍岚也是跟着赢了出来，“你们再不回来，阿琼就要疯了。”
沧澜神女自尽，对于阿琼来说绝对是个打击，如今阿琼只想报仇。
沈恒空把被关小黑屋的越冉放了出来，如今也到了越冉该回去复命的时候了。
越冉被关小黑屋已经被关的有点疯魔，如今被这么放出来，顿时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外界一年多，小黑屋里却已经是百年时光。
“人皇大人，我错了！”
越冉从小黑屋出来，立刻跪在地上疯狂的给沈平安磕头。
上百年啊！
整整上百年，他只能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坚守，越冉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你该回去复命了。”
沈平安笑盈盈的瞧着越冉。
“复命？”
越冉满脸疑惑，好半天，越冉方才想起自己是接了天帝的任务的。
“我保证隐瞒各位的行踪！”
越冉连忙举起手，呈现出对天发誓的模样，郑重道。
他再也不想进小黑屋了！
小黑屋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不不不，你只要实话实说便好。”
沈平安却是笑眯眯的摇了摇头，都准备直接和天帝撕破脸了，他们何必还要遮遮掩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