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找到了崔扬,但是没有找到白白。”
季年急切的问道,“崔扬有没有提供有效的线索,比如她当时的情况?”
阿普冷笑了一声说道:“他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只是一直在拖延时间。”
雨势越下越大,山林里的道路也越来越泥泞。
阿普和纪念的心一点点下沉。
阿普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原本锋利英俊的脸现在满是焦灼和痛苦。
他带着人在阴暗湿冷的山中,在漫天的雨水里穿行,四处搜索,他丝毫不在乎自己身上被淋湿,鞋子里装满泥巴。
一想到他的白白,现在不知道在山林的哪一个角落里淋着雨,发着抖,面临着危险,他的心就狠狠的揪了起来。
他真的宁愿受到危险,受到伤害的是自己,如果可以,他愿意代替她承受这所有的一切。
又过了半小时,季年也带着武警官兵和阿普汇合。几路的人马一合计,都没有找到江际白的线索。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时,季年接到守在外围的武警官兵的通知,崔委员和崔夫人冒着雨连夜赶来了。
按照工作惯例,季年要出面对接。
季年给崔委员拨了一个电话,他断断续续的回着话。
“崔委员,你们怎么来了?”
“不用着急,崔扬已经找到了,现在正在营地休息。”
“哦?你们问江际白吗?她还没有找到,我们正在加大搜查力度。”
“……崔委员,你们就不用进山了,现在天上下了暴雨,山里危险。崔扬已经找到了,待会儿我们安排他出去,你们可以和他在外面汇合。”
“啊?你们要进来?”
“没事,崔委员,罗有能已经抓住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秉公执法。”
“什么江际白吗?没有找到。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哦,好的,那行,我现在派武警官兵去接你们进来。”
季年挂断电话,狐疑的看着通话记录。
什么时候崔委员对人民群众这么关心了,竟然执意要冒着大雨进山来参与搜救。
但他现在没有心思去思考别的事,打完电话,他又一头扎进漆黑如墨的夜色中,展开新一轮搜寻。
很快,崔迟和崔夫人林佩仪到达了营地。
崔委员亲自挂帅,现场指挥,搜救级别瞬间提升。
几支陆战队,野战队,消防官兵,空军全部加入搜救行列,像是要将这片山林的每一寸土地都翻遍。
崔迟身上穿着一件冲锋衣,站在营地临时撑起的帆布屋
崔夫人也眼眶红红的,呆立在一旁听着季年汇报先前抓捕罗有能的情况和搜救人质的结果。
当听到江际白现在还被困在山林之间,下落不明时,他的身体微微一震,像是有些承受不住。
崔夫人眼眶中的泪也终于晃晃悠悠掉了下来。
崔迟和崔夫人互相望了一眼,两人眼中的默契,外人并不知晓。
季年只是觉得奇怪。
他们的儿子现在在营地的另一个棚里,也受了伤,但是他们竟然一眼都没有过去看过,似乎对江际白的关心超过了所有。
崔迟听完所有的汇报,双手竟然有些颤抖,他浑然不顾现在下着大雨,山间小路泥泞,执意要参与一线搜救。
季年和
十几支搜救队伍,重新划定搜救范围,每队人马负责一块区域,势必要把整个山林的每一寸土地都搜索一遍。
崔夫人抹着眼泪,双腿发软,差点走不动路。
旁边的勤务兵过来扶着崔夫人,问她有什么需要。
她惨白着脸,摇着头,眼泪洒落在空中。
“崔夫人,要不要去看一下您的儿子?”
林佩怡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去看看儿子。
崔扬此时躺在营地另一侧的简易医疗室里,他不知道为什么,一闭上眼睛,他的头脑中就浮现出江际白那一张又脆弱又坚强的脸。
甚至他清晰的记得在野猪向他袭击的时候,江际白向他伸出的手;也清楚的记得,她跪在坑底,手扶着岩壁,为他撑起的瘦弱肩膀。
他的内心也生出了一丝类似于心痛、后悔的情绪来。
他低声咒骂了自己一句。
那个女人就应该受到一些惩罚,敢和他作对的人,他绝不会轻饶。
但不知为何,明明困得要死,但就是睡不着,那种心慌感如影随形。
简易房外脚步声响动。
崔扬抬起头,看见母亲过来了,甚是惊讶。
“妈,你怎么过来了?”
见母亲双眼通红,明显像是哭过,他心里一阵绵软。
许多人只知道他人情淡薄,手段狠辣,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他已将所有的爱与柔情都留给了自己的家人。
“妈…你…雨下这么大。这里多么危险!”
“我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你别担心。”
崔扬坐了起来,笑着说。
崔夫人看见儿子一身的狼狈,眼睛,鼻子,脸上,嘴唇边上都是伤,连手臂也被绑带厚厚的缠住,吊在胸前,一时之间,她悲从中来,她飞快冲到崔扬的床边,一把抱住他的头放声大哭。
崔扬被母亲的情绪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反手抱着母亲,轻轻拍在她后背上,一声声安慰:
“妈,我没事,我没事,你放心啊。别人出事,你儿子也一定不会出事的。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林佩怡哭到哽咽,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崔扬拿起旁边的纸巾轻轻的把母亲脸上的泪水擦掉,柔声安慰。
“妈,我这身上都是一些小伤,皮外伤,不碍事的,等到回去没两天,我又活蹦乱跳的。”
崔扬见母亲还是眼泪掉个不停,心疼的问道,“妈,你身体是有什么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我就说这样子的天,你别来了。是不是下雨了,关节疼,风湿痛?”
林佩仪闭着眼睛,摇摇了摇头,缓了好一会儿,她才颤着声音说道:
“扬扬,妈妈这心里难受啊,心痛啊,就像被人拿着刀子在心上割一样。不单单是因为你,还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妈妈心里有愧,甚至不能够原谅自己。
我还没有找到她,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妈妈好怕会失去她。
妈妈好怕这一生的遗憾都没有办法弥补…”
崔扬听的云里雾里,母亲的这段话信息量十分大,很显然让母亲愧疚的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妈,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扬扬,妈妈要告诉你,我们都弄错了,真的弄错了…”
“什么事情弄错了,错了改正不就行了吗?”
“改正?”林佩仪惨白一笑,“这世上不是所有的错误都有机会改正的。
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弥补。
但我现在乞求上天,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弥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