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普思索片刻,江际白已经迈步朝榕树左边的那条巷子慢慢走了进去。
荒凉破败的小巷,青石板路上,一身亭亭玉立的女人。
她一步步的向前走,慢慢的,又坚定的。
呵,这漫长而又曲折的前半生,她曾经以为自己再也走不出这个地方。
而现在,回首已经是物是人非。
离开的时候尚有母亲的陪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孑然一身。
她就是从这里,一步步的走出来。
“阿普,糯糯。是这里,我们的家。”
她站在一扇木门前,扭头对身后的男人微笑,神色平静。
阿普走到她旁边站定,自然的揽过她的腰肢,将她护在自己身侧。
面前的房子无人维护,年久失修。
斑驳的木门已经摇摇欲坠,似乎一推就会倒下。透过门缝,还能看见院子里疯长的杂草。
阿普伸手摸了摸已经锈掉的锁头,轻轻一扭,已经开了。
江际白抬头看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嘎吱——
声音仿佛穿透了岁月,多年之后她又一次迈进了这个砖木小院。
不过两间的屋子,一大一小,一眼就能全收眼底。
江际白站在院子中间,只觉得一切恍然如梦。
所有在这里发生的往事,此时,如潮水一样涌过来。
儿时,她在院子里叠石头许愿,上学了,就在那个右边的小屋里埋头苦读,还有隔壁房间时不时传来床板摇晃的声音混杂着男女似痛苦又似快乐的呻吟声。
那些年的穷苦潦倒,那些年的纷纷扰扰。
再到后来的后来,
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掌控。
就像一架马车失了控,向那山崖去撞,本来必死无疑,结果发现山崖
江际白在院里站了良久,糯糯拉着阿普好奇的四处走走看了看。
她捡起院子随处可见的小石头,在手中转了两下,而后蹲着,开始摆弄那几颗石头。
“妈妈,你在做什么呀?”糯糯看见妈妈在玩石头,奶声奶气的问。
一只小手已经飞快的抢走江际白手中的两颗小石头,她也学妈妈的样子,拿起石头左看右看。
阿普跟在女儿身后,亦步亦趋。
“小时候,我常常会许一些莫名其妙的愿望。
比如,连续将10个石头垒在一起,今天就能吃到肉。
或者,我如果抓到100只毛毛虫,走路就会捡到钱……”
江际白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微笑着说。
“很傻对不对,可是,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江际白抬起头,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阿普。
阿普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半调侃地问道:“你的愿望都实现了吗?”
“没有。”江际白说:“我知道这个是假的,只不过那个时候真的心甘情愿。”
“白白,以后像我许愿吧,我比那些东西都更应验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阿普笑的特别明朗,像天上的白云散开,露出了湛蓝的天空一般,令人心情都愉悦了起来。
江际白对他嫣然一笑:“嗯,知道了,我的许愿树。下次过生日,我就对着你许,要是做不到?”
阿普笑道:
“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力做到,宝贝放心提,你要嫁的人可不是只会画大饼的。”
江际白点点头,说道:“我可记住了,你别赖皮。”
“麻麻,我想去房子里看看!”
糯糯扒拉着房间的木门就想要进去看。
房门没锁,嘎吱一下就开了。
房间里的灰尘积多年,到处都白朦朦的一片。
里面只有两张桌子和一张椅子了。
四处都是蜘蛛网,墙皮都脱落了,脚踩进去,立马浮现出一个脚印。
糯糯像匹脱缰的小马,也不怕脏,随手就抓起一些小物件来玩。那速度快的,阿普都来不急制止。
这是母亲的房间。
破旧的小木桌上还摆着一面铜做的镜子,镜子旁边还放着一个杯子。
在桌子的右边,放着一本本子,江际白知道这本小本子上记着家里的每一笔收入和开支。
衣橱里还放着一些母亲的衣物和被褥。
这里面的摆设物品几乎都没动过,若不是这满屋的灰尘,这里就像是还有人在住。
这个房间里常年进出形形色色的男人。
若不是必要的时候,她不会踏入这个房间。
倒不是嫌弃或看清母亲,而是为了自我保护。
那个时候不是没有人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所以她只能有多远离多远,把自己关在隔壁的房间里,不敢出一点声音。
母亲走的时候,她进来过,主要是拿母亲的证件,好办理火化和销户手续。
那个时候的她,也不过是一个不到20岁的小姑娘。
明明怕的要死,但还是鼓起勇气,在母亲走了的房间,找到了需要的证件。
而后,不知道是什么感情,她再也不敢进入这个房间。
这回带着阿普和糯糯回来,倒是要好好整理一番。
阿普没有让女人动手,他直接请人来清理了房子。
不知道他哪里请来了一支专业的清洁人员。
也不过一个小时,两个脏乱破败的房间瞬间被收拾的清洁整齐。
专业的清洁人员在院子里铺了一块大布,将从房间里搜罗出来的物品都放在大布上。
江际白站在院子里,呆呆的看着他们陆陆续续的搬出母亲的遗物。
发了霉的衣服裤子,生了锈的锅碗瓢盆,还有那些残破不值钱的小摆件,都分门别类的放在大布上。
这时,清洁人员拿出了一支小木盒子,江际白看着这小木盒子,觉得有些熟悉。
哦,想起来了,她记得很小的时候,曾经想要打开这个小木盒子,但是却被母亲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