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阿普先生之前对她说的那些话,只是一时兴起,很快就会热情消退,自动离开。
但没想过,已经过了个把月了,他居然也适应了这种农家生活,甚至看他还一箱一箱从外头搬进来各种东西,这架势明显是打持久战的趋势。
这,确实在她意料之外。
“不用谢,悠悠。”阿普的眼眸深沉似海,里面藏着的暗涌,令人不敢多看。
“其实你不用做这些的。”林悠叹了口气道。
“悠悠,我没做什么,一直以来是我做的太少了,让你们受苦了。”
林悠心一惊,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她不敢多想。
“你没欠我们什么,而且我们也不觉得苦。”
阿普望着林悠低着的发顶,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嗯,我知道,你很努力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有时候觉得累了,也不用硬撑着,你有后盾的。”
“好了,先去试衣服吧。这几件可能会适合你。”
阿普勉强挑了几件还算合眼的礼服拿给林悠。这个县城一时也调不到什么好货。
林悠拿着衣服去房间试。
她和芸芸各挑了一件。
杨经理又友情赠送了一人两件。
晚上林悠在画设计稿。
这段时间总是心神不宁,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糯糯坐在床上,把她的小宝贝一个个拿出来看,又郑重其事的收好。
她打开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两颗钻石,一颗是红的,一颗是蓝的。
“麻麻,你说这颗蓝色石头,是我爸爸留给我的,对不对?”糯糯拿着蓝钻石,对着麻麻问。
林悠转过头看到宝石,阿普白天说的话还萦绕在耳边,他话里是什么意思,她不敢深究。
“可能是吧,其实也不一定。”林悠是犹豫的。
有些真想似乎就要呼之欲出。
对于她自己无法把控的局面,她也陷入对未知的恐惧和担忧中。
小小的糯糯看着宝石发呆,她心里藏着一个秘密。
她有两个真爸爸,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真的好想问问麻麻呀。
可是普爸爸说,这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她想了想,换了个方式问。
“麻麻,你喜欢季爸爸还是普爸爸?”
林悠疑惑地看着糯糯,“为什么这么问呀?”
“我就想知道嘛,麻麻你快告诉我,这个很重要的!”
“那你喜欢哪个?”林悠不知道如何回答,把问题又丢给小娃子。
“唉,两个我都好喜欢呢!他们都对我很好。”糯糯的语气里是满满的幸福。
“妈妈你呢,你还没说呢。”
“他们都是妈妈的朋友,妈妈都很感谢他们。”林悠避轻就重的回答。
“你快睡吧,宝贝晚安。”
今天季年又是很晚回来。
林悠听着院子里响起的铁门撕拉声,引擎熄火的声音,然后是男人自己洗衣的哗啦水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门被轻轻敲了两声。
“悠悠,睡了吗?”季年在门外轻声问道。
林悠将大衣披起,开了门。
“你出来一下。”
林悠和季年站在二楼阳台边。
今晚的星星孤高而清远,像是要慢慢远离太阳系,飞向遥不可及的宇宙。
“怎么了?”林悠上身披着季年给她买的蓝色羽绒服,双手有点冷的交互搓着。
“我给你买了个礼物。”季年直接拉过林悠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女士的手表。
看不出品牌,但做工精良,极其适合她佩戴。
“果然合适,我挑了好久的。”看着林悠戴上手表,严丝合缝,而且手表和她的气质很搭,季年满意地笑了笑。
“最近出门都要带着这个手表哦!它不怕水,不管是洗菜、洗澡还是什么的都戴着吧,没事。”
林悠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季年对她的态度很奇怪,总是若即若离。
“你又乱花钱了,你一天才挣多少,能买得起这个手表?”
季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不用替我省钱。”
“可是……我没有理由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啊!我也没有什么回礼给你的。”林悠咬着嘴唇,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她以什么身份收人家这些礼物呢?如果只是普通朋友,远没有道理的。
季年沉吟了一小会儿。
林悠也不催他。
她等着一个答案,一个确据。
她甚至想,如果他是认真的,那么她也就有了勇气。
一个真实的、勤劳的、幽默、诚挚的人远远比高岭之花更适合她。
季年放开了林悠的手。
“就当作是朋友离别的礼物吧。”季年的声音,飘在半空中,又落进林悠的耳朵里,语气已经是淡淡的疏离了。
林悠心里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其实,她也是有预感的,和以前一样的结果。
她一个单身女人,还带着个孩子。即使再合适的男人,也会望而生畏。
谁想莫名其妙当人后爹。
她的心微微痛了一下,但也还好,她没有陷得太深,只是觉得有点点可惜。
只是以为那么多意外让他们两个相遇,而且糯糯和他也处的来,才让自己有存了一些些希望。
“你要走?去哪里?怎么这么突然?”林悠问道。
“不知道,四海之大,总有去处。我本来就是到处流浪的人,体验不同的人生是我的追求之一。”季年望着林悠沉静的脸,缓缓说道。
“嗯,不管你去哪里,作为朋友,我都希望你一切安好。”说的很清楚明白了,她也彻底退到朋友的位置。
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表,男人指间温热的触感还遗留在她手背。
她想了想,对季年说道:“你等一等。”
说完,她回屋。
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小木牌。
上面刻着“平安喜乐”,旁边还有个小字,是季年的名字。
“这个送给你。”林悠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之前给身边认识的几个人都刻了个平安牌,这个是你的,不值钱,不要嫌弃。”
季年从她手上接过小木牌,上面已经串了一条红线。
他直接戴在自己的脖子上,扬起耀眼的笑容:“是这样戴的吗?”
林悠含笑点点头,“嗯,这么看还挺合适的。”
“谢谢,这个礼物意义重大,我的小命可都靠它了!”
季年笑嘻嘻的,又恢复到之前那个玩世不恭的样儿。
林悠眼眶有些发热,她这些年,好像一直都在和人告别。
从师傅,到母亲,到雍城的一切人和事,再到现在的季年,她觉得自己应该已经习惯了离别,但现在发现,不管做了多少心理建设,她还是适应不了,心里还是会难过。
生活还是要继续。
珍惜眼前拥有的,比伤风悲秋重要的多。
之后的几天,季年更忙了,有时候一整天都没见到人影。
到了参加颁奖礼的那天。
阿普已经全都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