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赠送桂花酒

三千年来,哮天犬待在金霞洞,杨戬也曾试图教他法术,可惜,那些高深复杂的法术他都学不会,可后来他竟无师自通了一门法术,叫千里追踪术,杨戬和玉鼎一看,才知道千里追踪术本就是针对狗设计的,这天地间的生灵,只要他闻一下味道,不论在哪里,他都能追踪到。

这个本事,可以说相当实用了。

杨戬立刻起身回灌江口取了母亲和妹妹的衣服。

他这一来一回,不到一炷香时间,可等他回来,玉鼎真人和哮天犬竟像不认识他了一样,用相当复杂的眼神上下不断的打量他。

杨戬心中纳罕,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哮天犬嘿嘿一笑道:“主人,这三千年来,你一直穿着棕色麻衣,这忽然之间换了一身白布衣,我一时不大习惯!”

玉鼎真人认同的连连点头。

杨戬失笑道:“换一身衣服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

说着,从包袱里取出一件浅灰色围兜来,递给哮天犬道:“你把这个穿上,平日在洞里穿一身黑色紧身衣倒还好,出去就不像话了!”

“我也有啊!”哮天犬激动的接过来,立即穿到身上了,高兴的左瞧瞧,右看看,又闹着让玉鼎真人帮他看看合不合适,玉鼎真人只能无奈的被哮天犬转移了注意力。

告别了玉鼎真人,杨戬带着哮天犬去乾元山找杨婵。

他们在洞里呆了三千多年,可凡界只过了三年,这三年来,杨婵一直在乾元山金光洞为哪吒护法。

让哪吒还阳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除了要重塑身体,还得保证哪吒魂魄稳固,一着不慎就会导致他彻底魂飞魄散,嫦娥来陈塘关时,是在哪吒自戕半个时辰后了,他的魂魄已有了溃散的痕迹,太乙真人便建议,让哪吒先在养魂鼎里好好修养,等他完全恢复后,再施法让他还阳。

哪吒在养魂鼎里修养了三年。

杨戬来时,太乙真人刚开始为他重塑身体,这又需要九九八十一天。

哮天犬敲响金光洞洞门时,杨婵被吓了一跳,她还以为是天庭追兵到了这里,一时默不作声。

杨戬拦住哮天犬,沉声道:“三妹,是我!”

杨婵提到嗓子眼的心重新落了回去,又惊又喜的打开门,见果真是杨戬,一把扑到他怀里,立刻委屈的不行了,眼泪汪汪的埋怨道:“二哥,你怎么才来?你不在的时候我好害怕……”

杨戬轻拍着她背哄着:“是二哥不对,你放心,我如今学了法术,以后会保护你的,你再也不用害怕了!”

杨婵依旧不满,气道:“我哪里是害怕天兵天将,我是害怕你出什么事,一直想去昆仑找你,可哪吒这里又走不开……”

杨戬听她话茬不对,眉头一皱,问道:“哪吒他怎么了?”

杨婵一顿,半晌,叹道:“他被逼的自戕了。”

“什么?”杨戬眼中厉芒一闪,立即追问道:“是谁害了他?我去替他报仇!”

“怎么报仇?”杨婵叹气道:“是他爹李靖。”

见他二哥果真一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毕竟虎毒不食子,这亲爹逼死亲子的事情说出来,这世上又谁能信呢?就连他二哥,也不例外。

杨婵只好补充道:“说到底还是哪吒和东海的私仇,东海来人告诉李靖,若哪吒不死,就要水淹陈塘关,李靖要杀哪吒,哪吒也是个烈性子,直接割肉还父,剔骨还母,和他们把生养之恩一笔勾销了。”

说到这里,她起身把放在石桌上的三足小鼎拿过来,递给了杨戬,解释道:“这个叫养魂鼎,是嫦娥仙子借给我的。幸好有它,才救了哪吒一命,他自杀后,魂魄一直在这鼎中蕴养,昨天,太乙真人说他魂魄如今已经稳固了,现在正帮他还阳,这个鼎是用不到了,你刚才说你学了法术,正好去月宫一趟,帮我把它还给人家。”

杨戬接过养魂鼎,拿在手里,喃喃自语道:“嫦娥……”

杨婵心中感触亦是良多,叹道:“自从我们兄妹被天庭追杀后,往日的旧友也好,故交也罢,都当我们是不详之人,唯恐给自己召来灾祸,避我们如毒蛇猛兽,只有嫦娥不怕天庭责难,先是派玉兔给母亲报信,再是求天蓬放我们一条生路,后又托哪吒在斩妖台救下我们,然后亲自来陈塘关救了我和哪吒,哪吒还跟我说,他之所以救我们,是因为,他的性命也是嫦娥请求小金乌救下的……”

“母亲当日跟我们说,嫦娥是三界中最美最好的女子,我还不信,如今却是明白了,若没有她,我们早死了十次八次了,二哥,我们欠嫦娥的,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杨戬摸了摸她头发,柔声道:“你也不用有太大的负担,我想,她帮助我们大概是出于母亲的缘故,并不为了我们的报答。三妹,你记住,别人对我们好,我们记在心里就行,以后若有机会,我们也要对她好,至于欠下的恩情,二哥会想办法去还的,你就不要操心那么多了。”

“二哥!”杨婵急切的反驳道:“我不是有负担,我只是在想,她和我们母亲关系一定特别好,可以说是我们的长辈了,总是嫦娥仙子的叫太显疏远,也不礼貌,我呢,是想让你顺便问下她和母亲的渊源,我们是该叫她姨母,姑母,姐姐,还是什么呢?”

杨戬一顿,轻轻道:“你以后就叫她姐姐吧。”

“为什么?”

“她看着和你差不多大,你叫姨母、姑母岂不是很奇怪?而且,虽然她是神仙,但到底也是女孩子,平白涨了一个辈分,心里不会乐意的。”

“这倒也是,”杨婵点头,又奇怪道:“但是二哥,你怎么光说我,那你呢?”

杨戬哑口无言。

哮天犬见主人不是很乐意的样子,替他说话道:“我家主人在金霞洞修炼,世上一日,洞中三年,如今三年多过去了,论起来,我家主人已经活了三千多岁,和嫦娥仙子比起来,还不一定谁大谁小呢!”

杨婵看到哮天犬,注意力一时被转移了,疑惑的问道:“你是谁啊?”

杨戬这才跟她讲起来他拜师学艺以及认识哮天犬的始末。

月宫。

昨日所有玉桂树的花忽的全开了,让嫦娥摘花摘了整整一天,可到现在都没摘完,玉树是盘古的睫毛所化,它开的花既可以酿酒,又可以入药,还可以泡茶,做成桂花糕……有许多种用途,而且凡人吃了能延年益寿,神仙吃了能增强法力,是天地间难得的宝物。

但这桂花开后,必须在三天内摘下,三天时间一到,还在玉枝上的花就会化成点点金芒,消散于无形。

她正忙着呢,忽然感觉到有人在偷看她,是自月宫外传来的,她眉头一皱,莫非是哪来的小贼,在觊觎她的桂花?

她身形一动,如一抹轻云孤鸿飞了过去,站在九重天的云端,往四周一看,却有些不解,没人吗?

不可能啊,她的直觉从没出过差错。

再细细的一观察,发现问题了,别的地方云彩都是一片一片的,唯有一处,重重叠叠的云彩都堆积在那里,这明显不合常理。

藏在那里面,与掩耳盗铃无异。

这自作聪明的小贼,以为她很笨吗?

她勾起唇角,轻轻一挥袖,那叠加在一起的云彩立刻散去了,她仔细看去,竟吃了一惊:“是你?”

这不是昨天那个还没学会落地,就胆大包天的敢飞来九重天的那个,那个不知名姓的青年吗?

昨天差点摔死,今天又来?想再摔一次?还是说他已经学会落地了?

她不解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杨戬一时语塞,良久,开口回答道:“我是来归还仙子白练的。”

原来是这样,她都说了不用还,他还要还,倒很有自己的原则,嫦娥便笑了笑,问道:“白练呢?”

杨戬便从袖中想要取出那尺白练,伸手触摸到的时候,心里忽然升起强烈的不舍,这毕竟陪伴了他一千年,还回去,可就再也见不到了。

再也见不到,那绝对不行。

想到这里,他又悻悻然的将手拿出来,垂眸撒了个小谎:“我忘带了。”

他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嫦娥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无奈的叹道:“算了。”

说完,就要重返月宫。

“仙子!”

刚想走,又被杨戬叫住了,他郑重的说道:“仙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一定要报答的!”

他的样子很认真,嫦娥便认真的问道:“你想怎么报答呢?”

杨戬眼神游移了一下,轻声道:“我看仙子刚才在摘桂花,我可以帮仙子摘。”

嫦娥心里好笑,以前玉兔、小金乌他们也想帮她摘桂花,可她这桂花跟认准了她似的,别人一碰就直接消失了,他还想帮她摘?

“你可以去试试。”等他试过了,知道自己办不到,就不会说这样的大话了。

杨戬见她同意了,心里惊喜无比,起身随她去了玉桂林,正要施法,被嫦娥阻止了,她赶忙说道:“玉桂花是世间极柔之物,用不得法力,一用法力就碎掉了。”

杨戬恍然大悟,怪不得见她刚才辛辛苦苦,一瓣一瓣的亲手摘花呢。

他起身一跃,站在桂树上,动作很轻柔的去摘枝头娇嫩的粉色花瓣,一朵一朵,小心翼翼的摘下来,放在手心。

嫦娥心中微讶,为什么她的玉桂花没有直接消失,他竟也能碰触到?这倒是奇了!

多了一个帮手,摘花的速度立即变快了,嫦娥对另一棵树上的杨戬道:“花摘下来,就没有那么易碎了,你用法力把它传送到地上那个筐里。”

指了指月宫地面。

没多久,桂林里新开的的桂花就摘完了,没事可做,杨戬只能起身告辞,嫦娥不方便留他,但人家帮了忙她不请他喝茶就算了,却不能让他空手而归,于是让他等一等,她进入宫里,取出了一坛自己酿的桂花酒递给他道:“你帮我摘花辛苦了,这个算是谢礼。”

杨戬立即接了过去,道了谢,从月宫离开了。

这一趟,他既没有还白练,也没有还养魂鼎,还又拿了仙子一坛桂花酒。

真非君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