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殷无绪这句话,那道人影虽然没动。
但是江云启知道他现在很开心。
因为……
四周原本已经静下来的风声,再度有了波动。
一声又一声,沙哑窸窣,就像是有人在低低的笑。
殷无绪将那短刃收进储物戒中,定定地看着那一缕残念,墨眸里面暗潮涌动。
江云启顿时明白那人在想什么。
不由得有些担忧。
小声地唤了一声:“无绪大哥……”
要知道,殷无绪的全族都被仙主灭了,他对亲人,族亲,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如果魔神荧月的魔息,没有生出残念,他或许能够为了自己的前程,将魔息吸纳进入自己的身体。
但此时……
江云启转头看向了另一边依然直勾勾盯着殷无绪的残念。
此时,魔神荧月的残念,生成了这么一个人影。
还对殷无绪这么好。
定然让殷无绪想到了他那已经全灭的族亲。
他或许,下不去手了……
听到江云启的唤声。
殷无绪缓缓地扭过头来看向了江云启,轻轻嗯了一声。
说罢,便不再理会身后魔神荧月的残念。
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
“走了。”
殷无绪的声音听不出一丝的情绪波澜,但是,江云启知道,他的内心定然很是挣扎。
当即担忧地看着殷无绪的背影,应了一声好。
快速跟了上去。
江云启时不时回头望向那结界中的黑色人影。
那道人影依然站在结界边缘处,直勾勾地盯着殷无绪的背影。
莫名,让人有些心疼……
江云启轻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殷无绪开口了:“江云启,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江云启呆滞住了。
但很快,反应过来殷无绪问的是什么。
他该怎么做……
是吸收了魔神荧月的魔息,为死去的殷家族人报血海深仇,还是让这人世间,仅存的殷家血脉存在着。
这,对殷无绪来说,确实很难抉择。
魔神荧月的残念,准确来说,或许已经不算是人了。
但是,对于殷无绪来说,意义就不一样了……
江云启想了好久,都想不出来一个肯定的回答。
只能苦笑了一声,轻声道:“我不知道……”
殷无绪微微垂下头,从储物戒中拿出了刚才魔神荧月给他的短刃。
上面紫金色的光芒不停地涌动,黑晶石的手柄上刻着一个花纹。
江云启仔细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
他的眸子轻轻挪动,看向了自己的手掌心。
那是自己的本体,晶莹剔透的灵玉上,也雕刻着同样的花纹。
江云启全身僵硬,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向殷无绪。
殷无绪面色无常,只是那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在轻轻摩挲那花纹。
好久,殷无绪才再度将那短刃收进了储物戒。
等再度到了悬崖上,玄霜苍墨和阿灵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见殷无绪上来,玄霜和苍墨皆是松了一口气,阿灵稚嫩粉雕玉琢的小脸更是一喜。
玄霜唇角轻勾,赞赏地看着殷无绪:“恭喜。”
苍墨也昂了昂下巴,墨眸里面光泽流动。
“殷无绪,你确实有点儿本事。”
阿灵歪着头,崇拜地看着殷无绪:“嘻嘻,殷哥哥真的很厉害。”
然而,殷无绪只是平静地颔了颔首。
江云启也只是轻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这诡异的气氛,顿时让几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阿灵歪了歪头,面上的笑容也收敛了。
玄霜眉头微微蹙起:“怎么了?”
“残念,会有意识吗?”
殷无绪这一句话说出口。
玄霜和苍墨顿时沉默了,阿灵也怔愣住了。
一般人死去之后,就是神魂俱灭,能够达到死后留下残念的人少之又少。
哪怕是成为神尊,有的也不行,所以,魔神荧月残念的那个情况,实在是太少了。
不怪殷无绪会问玄霜和苍墨。
玄霜的面色已然变得凝重:“你看到了魔神荧月的残念?”
殷无绪点了点头:“是。”
玄霜和苍墨再度沉默了,两人对视了一眼。
而阿灵则是从怔愣之中缓过神来,她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面已然盛满了泪光。
她眼巴巴地转头看向了玄霜和苍墨:“玄霜哥哥,苍墨哥哥,我也想去看看释天尊者。”
阿灵的这一句话,就是变相的告诉了殷无绪和江云启,不止魔神荧月有残念。
释天尊者也有。
果不其然,玄霜点了点头:“有的,释天尊者也有残念。”
“但是为了压制魔神荧月,只能千百年存在在那里,不能说话,不能动作。”
“至于有没有意识,其实,我们也不知道。”
玄霜的话说完,眸中也有几分黯然。
苍墨这时开口道:“若是你想去看看,我们可以带你去。”
苍墨这话说出口,空气顿时凝固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玄霜。
玄霜的眉头皱得更紧,但是并没有出言阻止。
其次是阿灵,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像只小兔子一样蹦了起来:“好诶。”
苍墨转眸看向玄霜:“玄霜,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但是,这或许是一个改变现如今结局的机会。”
苍墨的话说完,空气再度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江云启也抿了抿唇。
是啊……
魔神荧月和神尊释天,千万年来,一直在抵死纠缠,直至身死道消。
但就算如此,千万年后生出来的残念,仍然在相互制衡。
殷无绪作为魔神荧月的后代,体内也有修真者的气息。
或许能够成为一个转机点。
这样,对魔神荧月和神尊释天来说,都是解脱。
玄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颔了颔首,轻声道:“是的,你说的有道理。”
说罢,他抬起头,看着殷无绪,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随我来吧。”
然后,江云启眼睁睁地看着玄霜,跳了下去……
是的,跳下了悬崖。
他:“???”
紧接着,苍墨也跳下了悬崖,然后是阿灵。
江云启:“???”
不是很忌惮,不敢下去的吗……
不过眨眼间,就已经看不到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