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景羡抽开文件袋,里面是加密文件。
抬头两个显眼的大字让他眼眸一深。
竟然是傅司宴的遗嘱!
他翻看了一下,越往下看,上官景羡眉头皱得越深。
最后,他把文件放回去,讶异的心情还有些难以平复。
“你要把全部身家的百分之八十留给明溪?”
“没错,遗嘱是公证过的,大哥放心,绝不会出现变更。”
上官景羡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八十是明溪,剩下的二十是他母亲。
这个他多少知道一些。
不是说傅司宴对女人比对母亲还好,而是傅母本身就持有傅氏集团百分之六的股份。
再加上这二十,持有比例是绝对超过明溪的。
但这也够令人吃惊了。
万亿的身家,说给就给了。
傅司宴诚挚道:“大哥,我拿出这些并不是让你立即同意明溪嫁给我,而是想让你给我个赎罪的机会。”
“以前我忙于工作,对明溪关注过少,让她吃了些苦头,还失去了我们的孩子。
所以我万分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还是想恳求你给我个机会弥补,不要阻止我们相处,即便最后明溪选择的不是我,我的遗嘱也不会更改。”
“这辈子,我只认定她一个人。”
最后这一句,傅司宴说得分外郑重。
他不是一个感情外放的人,但一旦看清自己的心,便会坚定不移,矢志不渝。
为了明溪,所有的可能他都会去尝试。
傅司宴又把上官景羡推回来的文件推向上官景羡,认真道:“这份遗嘱就交由大哥代为保存。”
上官景羡唇瓣微抿,俊逸的脸上呈着一抹疑惑:
“你这么做就是让我不要阻止你们见面,真没有别的附加条件?”
他万万没有想到。
傅司宴竟然把这份印有私人印章公证过的遗嘱交给他保管。
这跟把软肋递到别人手上几乎没差别。
一旦这份遗嘱交到的是敌对之人的手里,被公之于众的话。
傅氏股市动荡且不谈,就傅司宴这个总裁而言,肯定会被下台。
这样,他都不在乎?
上官景羡第一次发现,男人恋爱脑起来,竟然也这么可怕。
反正他是不能理解。
在上官景羡的认知里,任何时候,爱情这玩意都是屈就于事业之下。
没有其他可能。
傅司宴抬眸看向男人,道:“我只有一个条件。
”
上官景羡凝眉,觉着这男人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傅司宴却是淡淡道:
“遗嘱这事,希望你不要告诉明溪,我不想给她增加心理负担。”
“......”
上官景羡真是太不理解了。
这男人和他想象中的差别太大。
怎么就能无私到这种程度呢。
他凝眉问:“那你也不介意呦呦不是你的孩子吗?”
这是最重要的。
判断一个男人是否真心,孩子就是最好的检验工具。
相信没有男人能做到毫无芥蒂去接受不是自己的孩子。
傅司宴想到呦呦脸上是轻浅的笑意。
“我很喜欢呦呦,但我也会尊重呦呦的选择,不管她喜不喜欢我,我都会拿她当我亲生女儿看待。”
上官景羡低嗤:“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但做不做得到又是一回事。”
傅司宴神色郑重道:“如果明溪不愿意再生,我可以保证呦呦就是我们唯一的孩子。”
上官景羡嘲讽瞬间凝在脸上,无话可说。
一个上市总裁能做出这种保证是真的很不容易,毕竟干系到集团传承这一块。
他竟然能接受一辈子只有呦呦一个孩子。
而且还是在他并不知道呦呦是谁的孩子前提下.
.....
真的很难得。
上官景羡开始重新打量这个男人,微微凝目道:
“你真这么想?”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
特别是像他们这种出身就在罗马的人,身上其实比普通人背负的更多。
根本由不得他们任性。
傅司宴表情淡淡道:“这条我已经加在婚前协议里。”
上官景羡眉眼抽了抽,“谁说明溪要嫁给你了?
!”
真是得寸进尺。
他还没答应什么,这人就连婚前协议都拟好了。
“这事全看明溪,我不会强迫她,但我想给呦呦一个完整的家。”
他黑曜石一样明亮的眼眸看向上官景羡,认真保证道:
“只要大哥给我机会,我以性命担保,会护着明溪和呦呦的周全。”
上官景羡冷着一张雅致的脸,看不出情绪。
但内心却是惊涛骇浪的。
这男人真是太狠了。
简直是个谈判高手。
知道别人在意什么,抛出的筹码全是让人挑不出毛病,又没法拒绝的。
而且他对呦呦那种喜欢好像真不是装出来,而是发自内心。
上官景羡想到呦呦的身份,眉头耸到一起。
难道这就是血缘的羁绊......
傅司宴低低咳嗽两声,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出来太久有些吃不消。
“大哥,司家的丑闻我已经让人发到你的邮箱,我得先回医院,希望您能认真考虑一下。”
上官景羡捏着那份文件,眼眸深邃,久久没有说话。
......
别墅。
明溪看着锅里香气四溢的猪肝粥,有些疑惑。
她本来以为做饭很难,没成想就跟着红姨讨教了方法,自己就能很熟练地做出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以前做过一样......
不过,那个男人怕是吃不到了。
她答应了的事,并不想食言。
可哥哥这次让阿默看得更紧了。
除了公司和家,几乎哪里都不让她走动。
她看着窗外的天色,已经挺晚了,不知道那个傻子有没有吃饭,会不会还自己饿自己......
她的长吁短叹被红姨看在眼里。
红姨心疼她,问:“小姐,你是不是想出去?”
明溪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出去了,我哥不让。
”
红姨看着明溪纠结的模样。
既然纠结,那肯定是想去。
她便道:“你煮的猪肝粥是准备去看病人吧,要不你快去快回,小阿默刚刚被我叫进来吃饭了。”
明溪有点不敢,主要不是第一次因为傅司宴惹上官景羡生气了。
“少爷过来,我给你撑着,就说你不舒服睡了。
”
红姨把明溪往门口推,然后把装好的保温壶塞进她手里,说:“早去早回。”
“好的,谢谢红姨。”
明溪小脸多云转晴,拎着保温壶转身就看到刚下车的上官景羡。
顿时,她原地石化!
救命,哥哥今天怎么过来这么早。
上官景羡长腿一迈,几步就到跟前,微眯着眼,问:“去哪?”
“没,没去哪。”
明溪心虚垂眸看着脚尖。
拎在手里的保温壶,此刻就是个罪证。
上官景羡往保温壶上看了看,轻叹一口气。
感觉自己扮演的就是拿着毒苹果的恶毒王后角色。
他移开眼神,淡声道:“九点前必须到家。”
“啊?”
明溪以为自己听错了。
上官景羡的表情就是知道她要去哪,但他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同意?
她试探道:“哥,你真让我去?”
“嗯。”
明溪不放心,又重复一遍,“你真让我去看傅司宴?”
这会胆子已经大到掩藏都不掩藏了。
上官景羡有点不耐烦地斜眼睨她,“你是不是不想去?”
明溪确定了。
是真的同意她去。
好神奇。
她真想立马飞到傅司宴跟前,问问是怎么说服她哥的。
“我走了,哥。”
明溪屈身上了司机的车。
上官景羡看着疾驰的车尾,心头蓦地生出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惆怅情绪。
他安慰自己,还好只是相处而已,又不是结婚。
......
医院。
文绮在走廊等着。
不一会,温颖拿了个空的保温壶出来,对着文绮笑道:
“文妈,司宴他被我哄着都吃完了,还夸您手艺长进了呢。”
“真的?”文绮眉开眼笑,眼角的皱纹细密又明显。
这几年,夫妻不和,儿子不亲,让她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几岁。
完全没有当年飒爽的风采。
温颖笑着道:“当然是真的,我能骗您吗。”
文绮听了心情好,笑道:
“阿宴还是最听你的话,小颖,阿宴今天心情不错吧,我能不能进去看看他?”
其实傅司宴对文绮态度也没有那般差。
当年她在江边烧纸钱给明溪的事,让傅司宴勃然大怒。
他坚称明溪没死。
后来气血攻心,傅司宴住了半个月的院,状态一直不是很好。
有几次都是温颖在中间传话,导致两人的误会很深。
文绮心底惶恐,温颖就劝说文绮去做心理治疗。
治疗后,文绮变得越来越自卑,做什么都畏畏缩缩,不自信。
大事小事都要问过温颖,才敢去做。
就连见儿子这事,她也听温颖的。
温颖说不能见,她就不见。
她怕自己说错话会惹儿子不高兴。
平日里,她更是世事不问,也不关注新闻,潜心吃斋念佛。
毕竟在当妈妈的眼里,只是孩子能健康平安,她做什么都可以。
温颖眼眸微闪,笑道:“文妈,您看这不是不凑巧了,司宴刚说有点累......”
文绮一脸失望,搓了搓手心。
“那就下次吧。”
这时,温颖的手机响起。
她说:“文妈,你在电梯这等我一会,我接个电话。”
文绮点点头。
温颖见是林皓来的电话,就走到文绮看不见的地方去接。
文绮在电梯口徘徊着,目光无所事事落在镜面上。
“叮。”
后面的电梯门打开。
文绮抬眸就看到一个女孩匆匆走过去的身影。
瞬间,她像是被雷击中一样。
那个侧脸怎么那么像——她张了张口,却叫不出来,过了将近半分钟才反应过来,追上去。
可前面哪还有人影。
她看着前面的病房,若有所思。
这一整层只有阿宴一个人住。
那个人难道是......
“文妈,你怎么了?”
温颖看到文绮怅然若失的表情,关切地问。
“我......”
文绮想的话,没说出口,摇头说没什么。
温颖以为文绮是想偷溜进去看傅司宴,有些不快,但旋即又压下去。
“那我们走吧。”
文绮貌似不经意开口:“小颖,阿宴对明溪死了这件事,释怀了吗?”
温颖被问得愣了愣,反应很快道:“很久都没听司宴提过了。”
她目光探向文绮,笑道:“文妈,您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文绮尴尬地笑了笑,“就是突然想到了。”
温颖犹疑地看了文绮两秒。
随后,她亲亲热热挽上文绮的手臂,“文妈,今天我正好有时间陪你去做治疗吧。”
文绮说:“最近我感觉挺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做过心理治疗,脑子都会空空的,好几天都记不住事。
下意识的,她有些排斥去做治疗。
温颖说:“去吧,文妈,我已经帮你约好了,释老师可是连上头的夫人都推了,专门等你呢。”
这个释老师非常有名,有很多贵人会专门找他做心理治疗和舒缓治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文绮也不好意思拒绝,点点头。
“那好吧。”
......
半山腰上。
一栋奢华的别墅内。
密闭的房间里飘着袅袅烟雾,神秘莫测。
文绮躺在椅子上,整个人已经陷入深度睡眠状态。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温颖走进来,看都没看椅子上熟睡的文绮一眼,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她说:“问出来了吗?”
释医生点头:“傅夫人说在医院看到了已经死去的前儿媳。”
温颖神色发冷。
果然!
没想到文绮竟然留了个心眼,没跟她说。
“既然她已经知道了,就告诉她,只要她的儿子娶了前儿媳,就会死。”
释医生道:“还是按之前的催眠方式,后面得让她再来两次。”
“不用。”
温颖眼神犀利道:“用深度催眠,一次成功那种。”
“这......危害会有点大。”
温颖勾唇,“没事。”
既然她敢隐瞒,那就别怪她不顾及她的身体健康。
反正文绮对她的作用,不过就是促进她顺利嫁给傅司宴。
那之后,她死了还是活着,跟她有什么关系。
“好。”释医生点头答应。
温颖出去前,看了看文绮苍白的脸,阴戾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