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府衙
登州知府坐在椅子上哭丧道:“老夫哭死!乾军这就打下青州和莱州了吗?”
“速度太快了呀!简直是不合理啊!”
“速度这么快,老夫如何逃出去啊!”
登州知府认为自己很倒霉,登州处于山东一角,四面环海,与莱州相接。
在登州知府看来,乾军虽然攻势凶猛,但不过刚打下济南,想要打到登州,还要不少时间。
毕竟青州、莱州等地的明军,也并非吃素的。
结果这两地明军还真他娘的是吃素的啊!
全部都是吃干饭的草包和废物!
登州知府满脸怨恨,气的破口大骂。
“废物!全他娘的是废物!”
“本官真是吓了眼了,才把活命希望寄托在青州、莱州两府官绅上!”
“这群官绅,可害苦了老夫哟!”
登州知府神情崩溃,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不过是想多带点银子逃跑,他有什么错?!
他才四十岁啊!
他只是想要银子啊!!
登州知府万万没想到,仅仅因为没及时逃跑,就再也没有活命机会了!
登州海商孙家主出言提醒道:“府尊,乾军邓天泰率领两万大军已打到莱州,即将杀过来了!”
“此时此刻,再不逃命,就没有活命机会了!”
“逃?”登州知府披头散发,神情凄凉道:“你能逃到哪里去?”
“海上到处皆是乾军,大员、濠镜、吕宋、马六甲海峡等地,皆被乾军占领!”
“东南亚各国无不惧怕乾军锋芒,根本不敢有丝毫得罪,就算咱们侥幸逃出去,有人敢接收吗?”
孙家主劝告道:“府尊何必如此悲观?天下这么大,乾军再厉害,还能把整个世界都占领了?”
“逃出去想要荣华富贵,成为人上人确实不容易,但咱们只要有足够银子,隐姓埋名,安稳过一生,没有丝毫问题。”
“逃出去至少能活命,总比被乾军抓住,凌迟处死好吧?”
听到凌迟,登州知府浑身颤抖,他可不是啥清官,以往甚至与登州豪绅地主走私,与鞑子做生意。
这种性子,在乾军看来,就是汉奸国贼,是要株连九族啊!
而登州知府本人,也会被凌迟处死,三千刀一刀不会少!
嗯,由于乾军经常凌迟,三千刀一刀不能少,已成为乾军黑色幽默。
当然,这在乾军看来无比幽默风趣的事情,在其他人看来,就是惊恐绝望了。
一旦被抓住,真就是生不如死。
登州知府振作精神,问道:“孙家主可有逃命计划?”
“有!”孙家主斩钉截铁道:“吾孙家已准备好三艘大船,有足够粮食支持我们逃到南洋。”
“可海上路途遥远,其他风险且不说,光是中间海盗,就令人头疼。”
“想要通过这些地区,没有实力是行不通的,吾听说府尊手里有些火器,还有一支海盗。”
“若咱们合作,齐心协力,逃往南洋万无一失。”
这才是孙家主真正目的,想要登州知府手里的人和火炮。
虽然大乾海军几度出海剿灭海盗,但海盗这种东西是剿不完的。
哪怕到后世,东南亚海域,还时常出现海盗,这固然有一定政治因素,但也足以证明海盗难缠。
因此,东南亚海域的海盗就像野草一样,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些海盗自然不敢招惹大乾官府船队,但对民间商船就没那么友好了。
特别是南明船队,更是重灾区。
劫掠大乾人商船,哪怕是民间商船,只要舍得出过路费海盗一般不敢做的太过,生怕引来海军注意,把他们剿了。
可南明船队,真就是东南亚海盗最爱,银子多且风险小,还不怕引来报复。
海盗最喜欢抢的就是这种肥羊,每次遇见,都是人船皆失。
这一度让南明海商惧怕不已,多次上书朝廷,请求发兵剿灭海盗。
但南明朝廷当时被乾军压的喘不过气来,生怕那天就没了,那有心情剿灭海盗。
每当这个时候,就是各地衙门大肆捞财的时候,各种银子收了无数,偏偏不干人事。
让各地海商恨的咬牙切齿,孙家主也是懊恼暗恨人员中一位。
以往孙家主深恨登州知府吃干净不干人事,恨不得把他一刀宰了。
如今为了活命,他可以放下一切矛盾,与登州知府携手渡过难关。
果然,这世界有啥仇恨啊?
全他娘的是利益!
利益才是合作的主题!!
登州知府义正言辞呵斥道:“孙家主,你不要乱言!本官乃朝廷知府,当地父母官,岂会养海盗,祸害百姓?”
“休要侮辱老夫清白!”
孙家主闻言,狂翻白眼,你他娘的还有清白?
破家县令,灭门府尹,此乃世间真理!
登州知府来到登州就干了三件事,抄家、加税、捞银子!
若非需要登州知府手里火炮,孙家主真要让对方知道,花儿为啥这么红!
孙家主笑道:“府尊莫怪,在下一时情急,口误。”
“敢问府尊可愿逃往南洋?”
登州知府望着南方,大义凛然道:“虽然本官想为朝廷殉葬,但思来想去,决定保存有用之身,去南洋招兵买马,以图来日,反抗暴乾,再造大明!”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本官愿赞助孙家主一批士卒和火器……”
孙家主闻言,汗颜无比,难怪别人能当知府,他只能当商人。
论脸皮真他娘的厚啊!
把逃跑说成如此清新脱俗,绝非一般人能比!
不过也好,只要能得到火器和人手,他孙家就可以逃往南洋。
至于上了船,双方会不会翻脸,这要根据形势和利益决定。
而且到了海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登州知府岂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孙家主看着登州知府,想到以往受到的怨气,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或许该十倍报复回来?
刚升起这里念头,登州知府笑吟吟道:“本官与刘家有旧,逃往南洋,可否顺便带他们一起?反正船够大,不是吗?”
孙家主沉吟,神色犹豫,刘家与孙家不合,登州知府提议这个,是想掌握主动权,同时试探自己有无卸磨杀驴想法。
刘家虽然家财万贯,但却是书香世家,武力不强,就算让他们上船,也无关紧要。
不过人数不能太多,否则会反客为主,孙家主认真说道:“府尊提议甚好,但船只有三艘,我还要紧着自家人用,因此刘家能上船者不会太多。”
“哈哈,此乃小事!”登州知府笑道:“相信刘家人不会提啥过分要求,此刻能活命,就已是万幸。”
确定孙家主没有过河拆桥的想法,登州知府放松下来,对其条件一口答应下来。
就在乾军准备攻打登州,夺取山东最后一块地盘,导致登州官绅人心惶惶的时候,远在辽东的锦州辽东王府,也在发生一场谈话。
“他娘的!”
祖泽清怒不可遏,拍起了桌子,破口大骂道:“他吴三桂凭啥封王?!”
原来,吴三桂带领二十万大军,去往盛京投靠大清,受到多尔衮重重赏识。
当场封吴三桂为平西王,消息传来,祖泽清非常不满。
因为吴三桂压到他头上了,毕竟一旦封王,就与祖大寿辽东王平起平坐,论地位自然在他这个继承人之上。
祖泽清千辛万苦,机关算尽才得到继承人位置,转眼就被吴三桂超过,换谁也会愤怒至极。
祖大寿坐在上首,面色平静,一言不发。
良久,祖泽清才平复怒气,沉声询问道:“父王,此事你怎么看?”
“唉!多尔衮果然不凡!与崇祯相比,雄才大略许多!”
祖大寿感叹完,才说道:“大清对咱们不满了啊!”
“不满又如何?”祖泽清满脸不屑道:“多尔衮即便不满,敢发兵来打吗?”
“你啊~你!”祖大寿指着祖泽清,想要呵斥,嘴边却变成感叹:“太过于年轻了!”
“父王,儿臣不比吴三桂差,哪来年轻一说?”祖泽清满脸不服道。
呵呵!
祖大寿摇头一笑,仅此一言,祖泽清就逊色吴三桂太多,更别说与多尔衮相比。
不过祖泽清好在听话,也算安分守己,没有太多野心,当前局势,对辽东将门是件好事。
否则祖大寿也不会推平庸的祖泽清上位了。
祖大寿提点道:“许多事,并非发兵攻打才算报复,肉体上消灭敌人,固然解恨,但软刀子磨人,才最让人痛不欲生啊!”
“此言何意?”祖泽清虽然心里仍然不服,但还是问道。
祖大寿喝了口茶,站起来踱步道:“当前局势,多尔衮确实不会发兵攻打锦州,因为这会让乾军得利。”
“但论局势,咱们比大清严峻许多,向南是蓟州,有五万乾军把守,将关宁军牢牢困在山海关外。”
“向北是大清,也非吾等扩张之处,不仅是战略上处于劣势,实力上也处于下风。”
祖大寿看着祖泽清问道:“现在本王问你,仅凭山海关和锦州等地,能否养活关宁军二十万大军?”
“不能!”祖泽清实话实说道:“山海关和锦州处于边境,本就苦寒,能坚持到现在,以前靠大明每年几百万军饷和物资,以及与鞑子走私,勉强养活了关宁军。”
“后面乾军杀官绅太多太恨,吓到了许多人,许多官绅北逃,这些官绅有部分逃了过来,也让关宁军回了口血。”
“接着,吾等投靠大清获得钱粮支持,以及走私和劫掠,勉强度日。”
说到这里,祖泽清神情羞愧,说实话,大明朝廷当初对关宁军不薄,但辽东将门真不干人事。
难怪乾皇看不起辽东将门,欲除之而后快。
若非祖泽清是关宁军继承人,也会看不起辽东将门,发家史太不堪了!
“你也算说了句实话!”
祖大寿闻言不仅不生气,反而满脸赞赏,继续问道:“若多尔衮断掉咱们军饷,二十万大军如何养活?”
这可能吗?
祖泽清刚要反驳,最后却无言以对,这事真有可能!
多尔衮可不是崇祯,非要当冤大头,被辽东将门拿捏。
哪怕多尔衮愿意当,大清其他人也不愿意!
对鞑子来说,不愿意为大清效力,就给老子去死!
想拿钱不办事,怎么可能?
祖泽清问道:“父王,这么说多尔衮可能会断掉咱们钱粮供给?”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祖大寿确信道:“别怀疑鞑子高层果决,人家也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岂会被咱们要挟?”
“若是断掉咱们钱粮,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