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压力宛若潮水一般袭来,杨嗣昌脸色灰败,长叹道:“莫非大明气数真的尽了?”
虽然大明灭亡,崇祯自焚,但在杨嗣昌心中,大明气数未尽,他有机会力挽狂澜,收复河山。
这就是杨嗣昌擅权根本原因,他要做事!
可惜局势败坏,杨嗣昌没机会改革,南明就先是被李自成攻打,还没缓过气来,乾军杀过来了!
杨嗣昌累了!
疲惫不堪!
当首辅这些日子,固然大权在握,但心神损耗,有几人能理解?
甚至连家人皆不支持!
认为杨嗣昌想擅权乱政,谋朝篡位,劝说他不要做奸臣,遗臭万年。
可他杨嗣昌真的真是想做事啊!
在南明环境下,想要做事,想要名垂千古,力挽狂澜,收复河山,太难了!
因为身边所有人皆拖你后腿,即杨嗣昌竭尽全力,想要拯救大明,可只有他一人,怎么能行?
或许最理解杨嗣昌的是洪承畴这个政敌!
可笑至极!!
杨嗣昌从始至终皆明白,关宁军靠不住,故他没把希望放在吴三桂身上。
谁能想到,高杰竟敢临阵脱逃,率领大军叛逃了!
高杰叛逃,对苍山防线士气和军队,皆是沉重打击。
刘泽清虽然竭力防守,但依然把苍山防线丢了。
刘泽清逃跑,杨嗣昌不怪罪,那种情况下,谁也守不住。
当然,刘泽清若没大军,结局可能不同。
同时,洛阳太子消失,也让杨嗣昌心烦意乱。
洪承畴想法,杨嗣昌隐隐猜到一些,却没有深究,因为有些事情,一旦摆在明面上,就没有缓和余地了。
至少洪承畴现在南明次辅,不是吗?
另外,史可法与大乾有联系,杨嗣昌知道。
并非抓到了证据,而是混了几十年官场,练就的火眼金睛,目光如炬。
许多事情,杨嗣昌不需要证据,却心知肚明。
史可法乃南明为数不多,又为百姓着想的官员,乾皇派人与之联系,不正常吗?
事实上,杨嗣昌猜测,若非在崇祯被围一事上应对不当,在乾皇眼中丢了印象。
再加上他在南明地位太高,政治理念不合,恐怕也受到了大乾招揽。
杨嗣昌猜测没错,一开始内阁真有招揽想法,但被李宏毅否了。
主要杨嗣昌乃地主阶级代言人就算投靠过来,也不会认真做事,既然如此,招揽过来干嘛?
给自己上眼药吗?
要知道,以杨嗣昌身份,投靠过来,就必须给予优待。
那时候,乾皇哪怕再不喜杨嗣昌,也必须给其高位,这是给别人看的。
就算杨嗣昌无权,可靠着前首辅身份,天然有人投靠。
除非乾皇发动政治清洗,如此一来,岂不是白招揽了吗?
杨嗣昌很疑惑,史可法既然准备投乾了,为何还认真做事?
筹集钱粮,是杨嗣昌的试探,看看史可法会不会直接投乾。
如此一来,杨嗣昌想得到钱粮,就只能亲自出手。
没想到史可法真在济南大肆抄官绅家,令杨嗣昌看不懂。
莫非是乾皇命令?
可这对乾皇有何好处?
只会便宜明军!
“大人,乾军又攻城了!乾军来势汹汹,怕是发起总攻了,您快来看看吧。”
杨嗣昌听到汇报,面色平淡,从炮弹声的密集程度,他就知道乾军是动真格了。
不奇怪!
苍山防线丢失,孟昭业若不趁此机会打下枣庄,就不配为乾军大将。
杨嗣昌有条不紊吩咐道:“把城中军队分成三波,告诉上去守城将士,分散开来,不要聚集在一起,待乾军靠近,再开打!”
打了这么久仗,杨嗣昌哪怕是头猪,也知道了敌我优势。
既然火器比不了,就只能靠人命去堆!
乾军想要攻破枣庄,就必须靠近,杨嗣昌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狠狠打回去。
兖州和济南交界处。
张国柱站在山坡上,指着远处说道:“将军,前面就是龟山,过了龟山就是泗水,也就是兖州境内了。”
“到达兖州,抵达前线,不远了。”
“好!”
吴三桂闻言,点头道:“只要乾军打不下兖州,短时间就休息灭掉朝廷。”
“挡住乾军兵锋,我们才能保住荣华富贵。”
“将军,属下很好奇,乾军会猛攻兖州,不是该攻打南阳吗?”张国柱疑惑道。
乾军虽然也在攻打南阳,但力度与兖州不能比。
并非所有人皆像孙传庭,洞若观火,能看清大乾意图。
吴三桂摇头道:“本将亦不清楚,不管乾军有和意图,咱们都要阻止。”
“打断乾军计划,就是成功!”
吴三桂虽然不明白杨嗣昌计划,但对其眼光,还是非常倾佩。
杨嗣昌让吴三桂去支援苍山防线,说明这里很重要,绝不能让乾军占领。
“将军,前方出现大量明军。”
探马来报,吴三桂脸色阴沉,心里浮现阴霾。
兖州边境,怎会出现大量明军?
出发兖州明军战败,出现败逃或者苍山防线失守。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好消息。
吴三桂沉声道:“派人前去问问。”
同时,刘泽清率领军队前线,探子汇报道:“将军,吴三桂正在前面,请你过去一见。”
“吴三桂?”
刘泽清脸色不好看,刚打完败仗,灰头土脸,正是最狼狈时候,自然不想被人笑话。
不过关宁军强盛,刘泽清手中只有溃军,若惹吴三桂发怒,后果担待不起。
思虑片刻,刘泽清决定去见见。
一刻钟后,刘泽清率百甲与吴三桂在山丘见面。
刚见到吴三桂,刘泽清就热情笑道:“哈哈,长伯兄,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别来无恙啊!”M..
“哼!”吴三桂见状,却不领情,冷冷回道:“前方将士正在浴血奋战,鹤洲兄何故在此?苍山防线不要了吗?”
“苍山防线?苍山早就丢了!”刘泽清冷笑解释道:“高杰那厮,临阵脱逃,让苍山防线多了个大窟窿!”
“乾军直接打到我军脚下,在下坚守一日,实在守不住,便退了回来。”
听到苍山防线失守,吴三桂心情跌落谷底。
虽然见到刘泽清,就猜测苍山保不住,但真确定消息时,吴三桂依然难受。
吴三桂问道:“刘总兵,苍山失守,那枣庄呢?莫非兖州也丢失了?”
“这倒没有!”刘泽清摇头道:“枣庄有首辅大人几十万兵马,正在与乾军交战。”
枣庄在开战?
吴三桂冷笑,你为何在这里?
似看出对方疑惑,刘泽清解释道:“苍山失守后,我给杨首辅去信,大人命令我驻守济南。”
说完,刘泽清拿出一封调令给吴三桂查看。
见到调令,吴三桂虽然疑惑,枣庄战事紧急,杨嗣昌为何不命刘泽清去支援。
反复查看,确认调令为真,吴三桂无话可说,只能放刘泽清离去。
看见刘泽清离去背影,张国柱神色不善说道:“将军,此人必定有古怪,就这样放他过去了?”
“不然怎样?”吴三桂瞥了他一眼,反问道:“刘泽清再不堪,手中也有几万军队。”
“真不放他过去,难道与其火拼?”
张国柱噎了下,与刘泽清开战?
当然不行!
吴三桂冷哼道:“本将知道,刘泽清就是想避战,但咱们无权强令其回去。”
“乾军才是咱们真正的敌人,至于刘泽清?先放他一马吧!”
“是,将军!”
走出龟山,进入济南,刘泽清才暗道侥幸,幸好伪造了杨嗣昌手令,否则今天想过关,恐怕很难。
至于吴三桂要去枣庄送死,刘泽清不会提醒。
反正不是自己人,死的越多越好,还能拖延乾军时间,一举两得。
枣庄城外,大乾军营。
秦瑞岗怒气冲冲走了进来,大声说道:“将军,杨嗣昌就是乌龟,躲在城里不出来,想要打下枣庄,不下血本不行!”
杨嗣昌自崇祯年间来到山东,就做了两件事,训练新兵,加固城池。
兖州因是前线,又是重中之重,特别是枣庄,几经加固,炮弹对城墙,伤害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