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张嫣静静的站在大厅门口,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微风吹动她的衣衫,裙摆随风翩翩而舞动。
午后的阳光透过院子里大树的缝隙,照在她如雪的脸颊上,更添了一份别样的气质!
她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带着一丝丝的冷然,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推开门的朱由校!
“陛下是来问罪臣妾?”
张嫣的声音很平静!
这都让朱由校很是错愕!
在他想象中,张嫣或是惶恐,或是哭泣,或是跪迎请罪,但他万万没想到张嫣居然会这样冷静!
这份冷静,却让朱由校恼怒起来。
“哼!皇后,朕需要你的解释!”
张嫣苦笑摇头,道:“既然陛下已经认定臣妾有罪,臣妾无话可说!”
“你!”
朱由校被顶得大怒,向前走了几步,到了张嫣面前。
“那朕问你,奉圣夫人的侍卫,是不是你让人打的?”
张嫣点头:“是!”
“你是不是把夫人也打了!”
张嫣淡淡的说:“是!”
朱由校愈发恼怒,大声道:“夫人奉了朕的旨意过来,你凭什么不许夫人进来!又凭什么派人打伤她的护卫,你还打了夫人,这和打朕有什么区别!你还把朕放在心里吗?”
张嫣眼圈微红,仰着头,道:“臣妾也想问一问陛下,陛下又凭什么让客氏进来!“
“这大黄庄有没有黄晓的心血?”
“客氏任由手下的人打骂大黄庄的人,还打的是刘嫂!日后黄晓回来,陛下怎么面对他!”
“黄晓辛辛苦苦弄来的红薯良种,客氏非要驱赶百姓去踩踏,这是不是在糟蹋黄晓的心血!是不是!”
“黄晓和陛下定下收治流民,这些人都是大黄庄的庄民,也是陛下的子民,客氏指挥侍卫殴打陛下的子民!我作为大明皇后,该不该出手阻止!”
“陛下只听客氏一面之词,就过来兴师问罪!若陛下认为臣妾有错!请陛下下旨废了臣妾!”
这一连串的质问,让朱由校心神剧震!
他此刻也知晓了,定是误会张嫣了,而张嫣的话,一字一句都让他招架不来!
若自己真的惩处了皇后,庄民们会如何看他,黄晓日后若是知道了,他又该如何自处!
这一刻,他真是追悔莫及!
“朕错了!宝珠,朕错了,你莫要胡思乱想,朕怎么会废后呢,这些日子来,朕因为黄贤弟的事心神大乱,错怪了你,险些办了糊涂事,朕有愧于黄贤弟!”
朱由校当真是羞愧难当!同时也是后怕不已。
张嫣淡淡的点头,道:“陛下能够体谅臣妾的苦心,臣妾不怪陛下,还为陛下感到高兴!黄晓生死不知,臣妾和陛下一样伤心难过!
但,越是这样,越不能自乱阵脚!大黄庄有刘成等忠心办事,有宋先生,王先生等尽力工作,臣妾以为,还是不要轻易变动,陛下以为呢?”
朱由校点点头,道:“朕也是看在夫人一片忠心爱国的份上,才答应转让一成股份给夫人,既然宝珠说不宜变动,朕这就回绝了夫人,等日后黄贤弟归来,咱们再行商议。”
张嫣淡淡道:“陛下圣明,月娘等和臣妾商议,要为黄晓招魂祈福,臣妾要焚香沐浴三日,臣妾乏了,先行告退!”
说完,她行了一礼,转身入房。
在转身的那一刻,她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陛下只是自责,却半句没有责怪客氏搬弄是非,这让张嫣很是伤心。
她之所以能够这么强硬的对阵客氏,究其原因,黄晓的因素也极大,也给了张嫣极大的底气!只要有黄晓在,陛下就不会乱来!
可是黄晓,你在哪儿呢?
朱由校看着张嫣的背影消失在门内,苦笑着转身出了院落。
他也知道张嫣有些生气,但客氏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纵然有些许过错,他又不忍心责罚。
朱由校心情郁闷的出了院子,何彪等都过来护卫,朱由校只觉有些难堪,想到张嫣刚刚说要给黄晓招魂,他不禁心头剧震,黄贤弟已经失踪四日了!
想到黄晓为国为民所做下的一件件大事,他又是感激又是羞愧!
大声道:“回宫!”
他过来兴师问罪,最后却是自己错了,这让他感到有些丢脸!而且七日的招魂法事,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定得为黄晓正名!
何彪等护卫着朱由校朝庄外走去!
刚刚到大路,就见刘林氏走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陛下,这件事都是民妇冲撞了贵人,请陛下不要责罚娘娘!陛下,贵人的随从打了民妇及百姓,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但她非要践踏庄稼,娘娘才会生气的!是非曲直,陛下随便找一个人问问,就能知晓实情!请陛下莫要听信谗言!”
朱由校极为尴尬,连忙道:“刘嫂快快请起,这件事皇后已经和朕说过了,朕只是一时糊涂,好在没有犯下大错,这件事,还请刘嫂多多宣传一下,就说朕是过来看望皇后,绝没有怪罪的意思,我宫中的人打了刘嫂,日后见到黄贤弟,朕再亲自给贤弟赔罪!”
刘林氏大喜,道:“俺们都是瞎担心了!我就说嘛,陛下是英明神武的明君,我知道怎么说了,陛下放心!”
朱由校道:“如此就好!”
刘林氏高兴的去了,朱由校则是灰头土脸的回宫了。
若不是月娘劝阻,朱由校肯定能见到万民为张嫣请命的场景,好在这场误会在月娘和刘林氏的安排下,化为无形。
但张嫣和朱由校之间的裂痕,却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化解得了。
朱由校回到宫里,急忙下了道中旨,命在京文武百官,于今夜开始沐浴焚香,三日后卯时于皇极殿广场集合,随天子去为黄先生招魂祈福!
下完旨意,他径直去了咸安宫。
客氏早得了消息,见皇后没有随朱由校回宫,显然是张嫣说服了朱由校,她不禁又气又怒!
“夫人,朕刚刚去责罚了皇后。”
朱由校尴尬的道:“都是误会,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吧,另,关于入股的事情,朕想了想,暂时还不方便如此行事,等黄贤弟归来后,再议如何?”
客氏笑道:“臣还真的一时半刻拿不出那么多银钱,搁置也好,臣和皇后只是一些口角之争,给陛下添烦恼了,臣惶恐。”
朱由校点点头,道:“说开了就好,夫人好好的休息吧,朕去了。”
客氏看着朱由校的背影,眼眸中露出愤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