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朝堂上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内阁当中,阉党五席占有其三,而其中首辅顾秉谦立场摇摆,次辅邵辅忠掌握户部,乃浙党之首,次辅赵南星为吏部尚书,位高权重,又兼东林党魁首。
六部当中,阉党掌管兵部,工部,礼部,刑部,而都御史及左都御史等由东林党掌控,六部当中侍郎一级又是相互牵制。
但这种平衡本身就很微妙,历史上数月后阉党借熊廷弼案攀诬杨涟等人,大肆诛杀东林党,赵南星被勒令下野,都御史高攀龙受辱投河自尽,东林六君子惨遭杀害!以至于阉党从此为祸天下!
今天的朝议显然是提前引爆了矛盾,这是朱由校没有预料到的。
“诸臣的奏章朝会后送交内阁,由内阁处理!”
朱由校和稀泥后,道:“朕欲设科技部的事,诸臣可有异议?”
左光斗道:“臣自幼博览群书,对于陛下所说日行千里,载物数十万之蒸汽机,实是不敢认同!”
朱由校笑了笑,道:“左御史没见到过,也是常事,待科技部在王卿宋卿的主导下,研发成功后,诸臣疑惑尽解!”
左光斗沉声道:“敢问陛下,研制此物耗费几何?”
朱由校朝王徵和宋应星道:“两位爱卿请起,这个就由宋卿解说一番。”
宋应星谢恩后起身,道:“据臣与王大人合议,此蒸汽机需人力数万,银钱百万,方有小成!但此物一出,定能……”
“人力数万,银钱百万?方有小成!”左光斗冷哼一声,打断道:“国事糜烂至此!怎能把银钱耗费在这些虚无之事之上!”
宋应星大声道:“左御史,你不懂其中的奥妙,不知陛下的才识,且听我说完!”
左光斗瞥了他一眼,道:“你是何等功名?”
宋应星涨红了脸,说:“学生安徽举子宋应星!”
左光斗冷笑说:“小小的一个举子,何德何能屹立于朝堂,你媚上迎合圣意,真乃小人也!本官劝你莫要自误,自绝士林,遗臭万年!”
宋应星怒极而笑,道:“举子又如何?我对陛下的敬仰是从心而发,怎就是媚上了?难道陛下的旨意你敢不尊?”
左光斗也是火起,骂道:“陛下善制器,那也只是陛下的爱好!但你这等小人却溜须拍马,故意迎合!图费国力!所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齐王好紫衣,国中无异色!”
“住口!你竟然敢以昏君楚王暗喻陛下!吃我一拳!”宋应星怒意勃发,突然一拳击出,砰的一声正中左光斗眼圈!
“主辱臣死!某定不许你一言一语加于陛下!”
宋应星喝骂着又是一拳击出。
左光斗一躲,挥拳反击!口中骂道:“佞臣贼子!”
两人拳来脚去,打得有来有去。
众人都是看愣了!
阉党众人四下相顾,心中惊叹,这新人的战斗力真猛!
而东林党人则是气得眼珠都红了!
道理说不过,居然动手殴斗!这还是读书人吗?
场中,宋应星正当壮年,左光斗却年老体衰,很快左光斗就落了下风。
李邦华振臂高呼:“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诸君,诛奸呐!”
他说完率先出手,却是打向王徵。
东林党人纷纷出手各自放对,阉党众人也是呼哨着加入乱战。
霎时间,金銮殿中,群臣打作一团。
朱由校目瞪口呆,气得袍袖一挥,自行回宫,客氏紧随其后。
“陛下莫走,臣死谏!哎哟!乱臣贼子安敢偷袭!”
……
直到侍卫赶来,才强自拉开了。
只见各人有衣袖破烂者,有鼻青脸肿者……群臣好不狼狈!
“哈哈!痛快!”左光斗顶着一对熊猫眼哈哈大笑。
“斯文扫地!”王徵后来被左光斗找上了,也吃了好几拳,气得直哆嗦。
崔呈秀过来想要扶起王徵,王徵手一挥,厌恶的道:“阉党贼子,莫要脏了老夫身子!”
阉党,东林党都愣住了,他王徵到底是那一派的?
群臣结伴而去。
乾清宫内,朱由校和客氏先后进来了,张嫣姐妹俩迎了上去,分别行礼。
客氏见到两人,心中顿生厌恶,特别是看见张丽珍弯腰间那不经意的婀娜身姿!
客氏朝朱由校笑了笑,“陛下,我见到珍儿,心里呀,是真的喜欢得紧,臣之子自幼未得臣抚养,实在是对他有愧呐!”
张嫣和张丽珍都是眉头一皱,看向朱由校。
朱由校尴尬的笑了笑,道:“国兴和朕虽然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都是一奶同胞呀,这样吧,擢升国兴为镇抚使,赐蟒服,于宫内当差,这样国兴也能尽孝夫人身前。”
客氏弯腰答谢,道:“臣可多谢陛下隆恩了!”
朱由校笑了笑,客氏拜谢离去。
张嫣姐妹俩都松了口气,刚刚客氏的意思大家都听得出来,那还是想让珍儿和国兴成对,好在朱由校心中有了计较,才暂时以升官的方式化解了。
但张嫣却始终有所疑虑,客氏母子都在宫内行走,小妹的婚事一天没有定下来,一天都不能掉以轻心。
“陛下,宫里一点都不好玩,咱们什么时候去呀!”张丽珍道。
朱由校笑道:“午膳后吧,不过在黄贤弟那儿,可要改口叫姐夫。”
张丽珍翻了一个白眼,“难道不在你黄贤弟那儿,陛下就不是我姐夫了?”
朱由校哈哈大笑,张嫣浅笑着拉着小妹之手,说:“陛下,我见你回来的时候,似乎脸有怒气,莫非朝堂上有什么事?”
朱由校道:“今天呀,圣母娘娘给国兴说亲,说是要朕把珍儿赐婚给国兴,朕没答应。”
张丽珍咯咯娇笑:“姐夫圣明!”
朱由校点点头,道:“科技部的事情,大臣们的意见太大,也只能先干着了,为这事,大臣们打成一团,朕气不过,直接退朝了。”
“啊!大臣们打架?那可有趣得很呐!”张丽珍笑道。
朱由校叹气说:“朝堂上乱哄哄的,朕是不爱上朝了!随他们去。”
张嫣道:“陛下也莫要气坏身子了,这朝政大事,慢慢来吧,臣妾先和珍儿去换衣服了。”
“去吧!”朱由校摆摆手。
张嫣姐妹俩回了坤宁宫,张嫣正色道:“珍儿,这客氏阴狠又占有欲极强,今天陛下暂时压住了,但她肯定会再找机会,陛下对客氏比亲生母亲还亲,一向对她言听计从,客氏再说两次,陛下一定坚持不住!”
张丽珍哼了一声,道:“陛下就是耳根软!”
张嫣瞪了她一眼,道:“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一会儿,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先和黄先生结亲,不然姐姐以后再也不理睬你!听见了吗?”
说到最后,张嫣加重了语气。
张丽珍待要反驳,见姐姐脸色凝重,只得不情不愿的点头了。
两人换了衣服,重回乾清宫,吃过午膳后,三人各带了两个侍卫,两个宫女,分乘两轿出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