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5-6点)未到,天色微明,皇极殿门前广场上官员们都等候在此。
远处,两排晶灯开道,客氏的八抬凤辇在晶灯开道下抬到广场,群臣跪拜,客氏端坐在凤辇之上顾盼四顾,心中极为得意!只要有早朝客氏是必到场,就是享受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
群臣刚刚起身,九千岁的辇轿也行将过来,这次跪拜者虽众,但也有很多人不齿于此,只是躬身行礼。
就在此时,午门上三通鼓响,宫门大开,客氏和魏忠贤率先过金水桥,群臣在其后依次入内。
文左武右分列两旁,御史维持秩序后,内侍鸣鞭驾兴,朱由校从殿后走出。
群臣三叩九拜,行礼已毕。
朱由校精神抖擞的落座宝椅,客氏和魏忠贤再行一礼,分别坐在左右。
古来,奶妈特设凤座独天启朝,而太监有座却非魏忠贤独有。
鸣鞭三响后,群臣肃立。
朱由校笑着看向客氏,道:“圣夫人安康,朕心欣慰!”
客氏容光焕发,站了起来,道:“多谢陛下关怀!陛下龙体康健,实乃社稷之福!乃是天大的喜事,臣之子国兴,尚未婚配,请陛下赐婚太康伯次女,为算是臣为陛下喜上加喜!”
此言一出,魏忠贤脸上似笑非笑的看了客氏一眼,知道他昨日的话已经起了作用,只是为何矛头没有指向黄晓,却指向了皇后。
群臣中很多人都不屑客氏这样把家事和国事混为一谈,纷纷看向太康伯张国纪。
张国纪顿时脸色大变,客氏之子侯国兴仗着客氏的威势,被封为锦衣卫千户,为人年纪虽轻,但继承了其母客氏的阴毒,在京可以说是恶贯满盈!实在是京城第一恶少!
张国纪没有想到客氏突然会有这个想法,他大吃一惊!扑了出来,跪倒在地!
“陛下!臣女顽劣不堪,实配不上夫人家公子,望陛下再寻良配!”
说完连磕三个头,砰砰有声,抬起头来,额头上微见青红,显然决心极大。
朱由校也很震惊,他原本已经打算撮合张丽珍和黄晓,却不想此时客氏为子求亲,这就让他为难了。
朱由校咳嗽一声,道:“国兴的婚事朕再想想吧,夫人,国丈都回吧!”
张国纪大喜退了回去,心中寻思,小女儿的婚事不能再拖了,哪怕是绑着也要给她先安排一家,不然客氏回头再在陛下跟前谗言,那可不妙。
而客氏则是愕然的看向朱由校,她本有十成的把握,哪知道朱由校居然给否定了,这就大出意料了!
但皇帝金口一开,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了,悻悻的落座,脸色变得阴沉了许多
而魏忠贤也是微微吃惊,同时在心里把黄晓的地位再次提高了。
“诸位臣工,朕最近研究出一件利国利民的重器!名曰蒸汽机,此物若配以车轨,则可一日千里,运载人货数十万斤,若用于宝船,则可江河湖海畅通无阻!不论顺风逆水,不耗人力!用途极为广泛,堪称国之重器!”
众大臣听着朱由校在上面胡吹大气,都是面面相觑!
魏忠贤抢先起身,大声赞道:“陛下奇思妙想,能人所不能,乃千古明君!陛下为国制器!实乃功在千秋!”
魏忠贤一开口,群臣当中立时谀声如潮。
阉党中,工部尚书曹钦程,右侍郎崔呈秀,刑部尚书薛贞,兵部尚书李春烨,次辅张瑞图及魏广微等人也率先出庭,出言大赞,而首辅顾秉谦稍犹豫了一下,也站了出来,剩下的阉党群臣纷纷附和!
而以吏部尚书赵南星为首的东林党则是脸色铁青的冷眼旁观,阉党每每都是媚上,阿谀奉承皇帝,这让自诩清明的东林党极为鄙视痛恨!
御史左光斗看得怒火中烧,正待要站出来斥责。
却听朱由校长笑一声,道:“朕欲设立科技部,专门研发此物,以王徵及宋应星为部首!”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两人从人群中快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却正是王徵和宋应星,原本宋应星一个举人的身份,是不能上朝,这是朱由校特旨宣见。
“陛下乃数千年来天纵奇才!臣肝脑涂地也定为陛下铸造神器!”王徵跪地而呼!
宋应星也道:“臣与王大人彻夜研读陛下的创作,深感陛下之才有如浩海!臣定辅助王大人!不负陛下所托!”
阉党相顾愕然,纷纷议论,均想莫非这两人是新进?不过虽然是新人,言语却甚是熟练,定是我等同道中人!
东林党等无不勃然大怒,左光斗更是气得七窍冒烟,前日,王徵还拜访过他,言及阉党之祸,王徵也是同仇敌忾,哪知道今天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改换门庭!
左光斗怒气上涌,越众而出,张指指向王徵两人!
怒喝道:“陛下就是被你等佞臣贼子所蛊惑!王徵!枉你一代清流宗师,今日却做出这等阿谀奉承之举!我左光斗羞于与你为友!今日你我割袍断义!”
王徵一怔,还没有回答,崔呈秀喝道:“左御史!你当庭咆哮,目无君父!臣奏请!治左光斗之罪!”
左都御史高攀龙持笏板而出,伏地大呼:“陛下,臣参工部侍郎崔呈秀和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虐杀大臣,中书舍人汪文言诏狱被折磨至死!臣等请陛下严查!还汪舍人清白,莫叫奸邪陷害忠良!”
“臣等附议!”
吏部尚书赵南星,侍郎陈于廷,中书舍人周朝瑞,左副都御史杨涟,礼部郎中顾大章等东林党众纷纷跪地!
李邦华持笏板跪地奏道:“臣,兵部左侍郎李邦华,参奏兵部尚书李春烨伙同右侍郎霍维华,鲸吞辽东粮饷!”
“臣有本奏!臣御史袁化中参奏工部右侍郎崔呈秀贪污工部银钱,使我兵将军械不齐!”御史袁化中跪地而出!
东林党一举发难,让阉党等人有些措手不及。
工部尚书曹钦程大声叫道:“全是无稽之谈!望陛下明鉴!”
许显纯怒道:“汪文言分明是畏罪自杀,臣,参奏,杨涟,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四人收受熊廷弼巨额金银,为其脱罪,四人以一己之私,罔顾朝廷法度,臣,请下诏狱!”
阉党众人纷纷附和,东林党人则是据理力争,霎时间朝堂乱成一团。
而始作俑者朱由校更是一脸的郁闷!
“肃静!”掌鞭太监抽了一鞭,朝堂里静了下来。
两方人都似斗鸡一般互相瞪视,而跪在当中的王徵,宋应星两人未得陛下回复,自然不能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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