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满是被火药炸出的坑洞。<\/p>遍地都是大火燎原后的黑灰。<\/p>姜晚骑在马背上,跟在马车一侧看着眼前的一切。<\/p>心中却挂念着南边。<\/p>这个世界到底会不会沦为末日,就看这一役了。<\/p>……<\/p>朝堂之上。<\/p>朝臣看着大殿上方,那熟悉的小巧的身形满头问号。<\/p>程意向桑儿微微点头,站出身来。<\/p>“陛下口谕。”<\/p>“朕无德无才,于社稷无半功,于黎民无半德。<\/p>今国难当头,江山将陷,朕今亲征,为保江山有继,立皇子鸿麟为太子,程意为太子太傅,首辅大臣。”<\/p>百官哄然。<\/p>四人在到达武宁县的时候,就与陈瑜分别。<\/p>再上路时,三人骑马赶路,再也没了之前的闲适。<\/p>中途休息时,姜晚曾问过新帝。<\/p>他这般折腾,在位不过数月,何必呢。<\/p>新帝却摇头。<\/p>江山只有易主,才算是完成了多年前与乞颜文的约定。<\/p>才能给黎国争得一丝喘息,不然早在数月之前,黎国已然不复存在了。<\/p>姜晚:“那也不该是桑儿,他本不愿得,你又架他上位。”<\/p>新帝却却笑了,“你小瞧了他。”<\/p>“我三弟虽生性不争不抢,却最是聪慧。而且他不似我,懂的大义,懂的忍让。”<\/p>“太傅一直夸他,重大局,是治世之才。”<\/p>“他的孩子,又怎么会差呢?”<\/p>姜晚想到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跳楼救兄的王爷,摇头。<\/p>却听新帝继续道:“而且,你教得很好。”<\/p>姜晚疑惑,“我教什么了?”<\/p>新帝笑了,桑儿身上有很多他意想不到的,与三弟完全不同的特点。<\/p>桑儿重情谊,却并不盲从。<\/p>他不会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不会被一些诱导性的言论带偏。<\/p>他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坚持,就如同眼前这个女子一样。<\/p>坚韧的足以让人相信,自己无论交给她什么,她都能认真切以最佳的方式完成。<\/p>而且,这位新帝一直都没有想要真正地做一个皇帝。<\/p>他们的福王,为了不死而让洪熙真人研制了“不死丸”,他劝阻,太子却极力鼓励。<\/p>岚王是他在发动夺权之争时,唯一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的人,所以他才会为了大义换下自己的命。<\/p>到底值不值?<\/p>若站在姜晚的角度来看,断然是不值的。<\/p>她本就是个自私之人,若当真心怀大义,想要与福王站在统一战线抗争。<\/p>那就活下来,因为姜晚相信只有自己真正的活着,才能让更多的事情成为可能。<\/p>而不是把这份可能寄托在别人身上。<\/p>可对福王来讲,岚王的死也成了一种负担。<\/p>所以他才暗中让程首辅一直照顾着岚王的妻子,直到有人发现试图将其杀害。<\/p>姜晚好奇,“派人刺杀桑儿的并非你的人?”<\/p>当时看宣帝的反应,对方应该也不知道桑儿还活着才对。<\/p>新帝摇头,“那人倒也好猜的狠,是静妃的人。”<\/p>静妃是安南侯的妹妹,无意中从兄长那边得知了桑儿的存在。<\/p>宣帝无后,帝后已故,她若是想要坐稳后宫之首的位子,就必须抹掉这本不该存在的子侄。<\/p>至于尤昔?<\/p>新帝提到尤婆子的时候满脸笑意,他说那是一个个头很高却格外自卑的女孩子。<\/p>因为突出的高,让她总是身穿男装,自诩男人。<\/p>断魂草并不致命,也的确是他让人放在宣帝那些子嗣宫中的。<\/p>那些本就天声带疾的孩子活不了,而他也并不是个好人。<\/p>他加速了这个过程,杀死了三个无辜的稚童。<\/p>他本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去告诉宣帝,“不灭”并非不灭,那些丹丸除了让他变成一身毒素的毒人,就再没有其他作用。<\/p>可宣帝不信。<\/p>他背着卫予做了不少事情,卫予也应是知道的。<\/p>所以,他们之间的情谊并不坚固,不过是未捅破的窗户纸罢了。<\/p>新帝的身体并不好。<\/p>日夜不停的颠簸赶路让他疲惫不堪。<\/p>姜晚几次见他深夜重咳后吞吃药丸,而那不知是什么成分的药丸足以保证他第二日早早起来,并再次陪他们快马加鞭一整日。<\/p>姜晚没有心软地停下来任他休息,也没有提出雇一辆马车让他好受些。<\/p>她当做没有看到,没日没夜地赶路。<\/p>有一次,三人在溪边休息,时钰提及要抓两条鱼来炖鱼汤喝。<\/p>疲惫的新帝来了精神,下水摸鱼。<\/p>他身上衣衫尽湿。<\/p>薄衫之下,是他瘦骨嶙峋的身体,以及身体上狰狞交错的伤痕。<\/p>这些,都是宣帝留给他的痕迹。<\/p>同样是被不公的苍天如此对待,但是卫予和乞颜文选择了撕碎被人挡雨的伞。<\/p>而他,却选择了隐匿起自己的伤口,然后继续将那伞送给每一个正在被雨水淋湿的人。<\/p>不对。<\/p>他是那个试图让天空放晴的人。<\/p>所以才会一直努力,不停的,夺权占位。<\/p>不就是为了,自己那晴空能扯的更大一些吗?<\/p>……<\/p>药人的事情,已经渐渐不再是秘密。<\/p>当民间开始流传着有吃人的怪物出现在人间,闹得人心惶惶的时候。<\/p>政府张贴出了告示,用大量的印刷传单广而告之,让所有人都明白药人的特点、弱点。<\/p>以及,如何躲避、如何不被咬,如何在被感染之后平和地面对。<\/p>当姜晚三人一路南下的时候,见到最多的便是给自己的院墙加高、加固的场景。<\/p>富贵人家甚至开始在农庄建造坞堡。<\/p>呈一个围墙环绕,前后开门,四角角楼内设监察楼的小型战事防卫基地。<\/p>并在其中开垦天地,招募佃户。<\/p>只不过那些佃户多是身强体壮的男人,其意思不言而喻。<\/p>对于这种行为,若放在和平盛世自然是不允的。<\/p>可眼下情况特殊,各地县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若是危机能顺利解除,再彻查也不迟。<\/p>若是危机降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自保的方法?<\/p>等他们到安南城时,已经是十多天之后了。<\/p>姜晚生怕自己会来不及,可让她安心的是,安南城内依旧安然。<\/p>她到了之后就直接去寻了驻军统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