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外面不停修建,一副大难来临的感觉,但京中倒是没起什么烽烟。”
“朝臣换了不少,但多数都是下了官职,少数也不过是入狱,到如今倒是没有一家被砍头的。”
“咱们这位新皇,虽然说位置是抢来的,但到底没掀起什么腥风血雨。”
“别的不说,这民间风评倒是不错。”
时钰在路上也没闲着。
嘴巴不停地将这几日的见闻说了个干净。
姜晚颇为诧异。
毕竟,当初的福王之乱,可一点都没看出这位竟还是个吃素的。
晏珩:“福王从小便有贤王之称,饶是之前逼宫,也从未肆意伤害百姓,若说这一点,像是他的风格。”
姜晚却并不这样认为,
“不过表面功夫罢了,若当真是个贤得,如何会对宣帝的皇子下手?”
“又如何会与乞颜文联手,炼制出药人来?”
这个福王姜晚虽然从没见过,但是总觉得身边处处都有这个人留下的痕迹。
而更让她在意的是,无论是晏珩,还是桑儿的父亲,都被这个人的行为毁了。
如此,又怎么能说这个人是个善类?
时钰见姜晚越说越气,赶忙转移话题。
“我入京之前去了趟清和园,别说这陆远动作快得很。”
“半月前,他已经带着孩子们去了南垣县,想来在来的路上错过了。”
姜晚也懒得再提那个人。
问道:“郭婶子和桑儿如今什么情况,你可有消息?”
时钰点头,“这一个小孩,一个老人,什么人丧心病狂到要对付他们?”
“不过眼下还待在宫中,不过郡主放心,我找人打听了,除了不能随便离开没被亏待。”
姜晚在得知程意得势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几分安稳。
她不在意这些人拼尽全力得到权利是为了什么。
也不在意,程意在得到这些东西的过程中做了什么。
但只要他还当自己是朋友。
还记得当初一起在逃亡路上的感情,就必定会出手拉一把桑儿和郭氏。
再加上福王那善人的人设,她反而觉得,或许对于桑儿来说,皇宫倒是个安全的地方。
……
三人到城门下时,太阳已经西斜。
姜晚和晏珩都没刻意隐藏自己,是以当城卫知道眼前两人身份时,在原地呆愣了许久。
直到身边人询问发生了什么,才跳起来向都尉府跑去。
京中的气氛到底与以往不同了,街头的行人也好,商户也罢都少了很多。
而且,明明还未入夜,就已经开始收拾陆续归家。
姜晚问了,才知道宵禁严格。
“嬷嬷,快看谁回来了!”
安南侯府外,不远处的小院门内,时钰一只脚刚跨进大门,已经大声嚷起来了。
紧挨着门口的厢房里,一阵慌乱的声音。
习嬷嬷一手拿着剪刀,一手还抓着一根花枝,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在看到姜晚和晏珩时,满是皱纹的眼睛瞬间红了。
“郡主……世子……”
说着就要给两人跪下。
晏珩先一步拦阻,将老人家扶了起来。
“让嬷嬷挂念,是我的不是。”
习嬷嬷摇头,又生怕手里的剪刀伤了人,赶忙后退半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回头看了一眼,“之前听钰小子说你们要回来,我就开始收拾了。”
“这房间都打扫过了,被褥也每日晾晒,你们累了吧?快些去休息,晚上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姜晚赶忙拦阻,“哪里用嬷嬷下手,时钰去外面订一桌饭菜回来。”
“眼下天不早了,买食材也麻烦,不如讨个省事儿。”
姜晚这种动不动就点“外卖”的行为,时钰和习嬷嬷已经见怪不怪。
两人知道她的脾性,自然也没多说。
只是习嬷嬷多多交代了几句,让多点些有营养好消化的。
时钰要在宵禁前回来,忙不迭地去了。
这两日听闻两人要回来,习嬷嬷早就搬了过来。
她在安南府中本就如同透明人一样,或许很多新来的下人或许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位嬷嬷。
所以,她的离开根本没人在意。
倒是时钰的出现,引起了府中不少人的注意,甚至还被时折安叫去谈话。
可时钰就像个滚刀肉一样,是什么话都不说。
可他日日往城外跑,也早就被人盯上。
这一刻,他们回来的消息怕是已经传遍了。
姜晚看着习嬷嬷手中的花枝和剪刀,问道:
“嬷嬷这是在……插花?”
习嬷嬷这才想起什么,“我这两日闲着没事儿,就想着两个房间里放些花。”
“这初夏的花不多,月季好看,富贵!”
说完,拉着姜晚向自己出来的侧屋里走。
见身后晏珩也跟了过来。
“世子,还是去歇息会儿,您屋里那花儿已经放好了,好闻得很。”
晏珩愣了下,突然扬起了笑来。
习嬷嬷自老侯爷去后,已经很多年没看到晏珩的笑了。
一时竟有些不适应。
就听这个自己一手看大的孩子道:
“忘记告诉嬷嬷了,我与晚晚成婚了,以后她就是世子夫人,我是郡马爷。”
“这休息自然要在一个屋了。”
习嬷嬷明显没反应过来。
愣在那儿半晌。
老人家突然扔了手中的剪刀和花。
带着花汁的手猛地拍在了晏珩的手臂上。
“在哪里取得!郡主可是金枝玉叶的贵人!你说取就取了?”
“可纳采问名?可纳吉纳征?可有三媒六聘!……”
眼看老人家激动的脸都要红了。
姜晚赶忙将人拉开,“嬷嬷,我们能在一起就是最好的。”
“这些虚礼不讲也罢。”
习嬷嬷没理会姜晚,继续对晏珩道:
“郡主的身世我知道,她没了父母,但是你不能欺她没了父母。”
“你……”
“嬷嬷。”姜晚实在没忍住,再次将人拉住,直接推进了屋里。
回头冲晏珩眨了眨眼,将人直接关在了外面。
“哎……”
习嬷嬷叹了口气,几步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抬眼看着那插了一半的花瓶,也没了继续的心思。
“郡主,委屈你了。”
老人家说着又红了眼眶,“大爷和大夫人走得早,老侯爷也没了。”
“二房是一群人面兽心的,世子啊,也没人看顾。”
“这家中但凡有个长辈,也不至于让他如此胡闹。”
姜晚抓住习嬷嬷的手,笑道:“委屈什么。”
“遇到这么好看的丈夫,我赚大发了。”
习嬷嬷哪里不清楚晏珩的状况。
眼下虽然看起来如同正常人一般,但到底身上有除不干净的毒。
原本她想的是这孩子能安安稳稳走完这一生,少一些灾难,少一些痛苦便好。
后来姜晚出现,她又贪心的希望,那孩子能有一个真正对自己好的,心疼自己的知心人。
可如今愿望成了真,她又觉得心中堵得慌。
若是世子抵不过这一年半载。
这么好的姑娘……
又要如何啊。
姜晚和晏珩成婚在外人看来胡闹了些,可到底只是他们两人的事儿。
唯独习嬷嬷,她从小是晏珩的奶嬷嬷。
这一切的观点,都是从一个真正地将晏珩和姜晚当做孩子的长辈出发。
她心中为晏珩高兴,又为姜晚难过。
是以才觉得,一个女子在深知一切的情况下,他于婚仪还如此随意,就有些过分了。
姜晚没敢多说什么,她的观念,这个在封建社会一辈子的老人定然是无法理解的。
干脆任由老人释放情绪,自己则试着将放置在桌子上的花叶插进瓶子里。
可还没插上两支,习嬷嬷就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