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所在的平遥城与武宁县隔江相望。
走到岔路口时,祁有方下马与姜晚和晏珩两人告别。
“我本打算让本家的人来接货,这样也能送二位入京。”
“可惜,这人派出去了,却久久带不回消息。只能在此与二位告别,若是日后再见祁某定会重重道谢。”
祁有方向姜晚和晏珩作了一揖。
他心中明白得很,若非有姜晚他们这个商队定然无法如此顺利的离开南良。
若非有晏珩,他们到了安南线也不会如此顺利地通过。
眼前这两人于天下人是贵人,于他更是恩人。
这次他被祁家派出趟路,可是有很多人在后面盯着。
那派出去的家奴久久不归,祁有方就明白了族中的意思,他是必回本家不可的。
是以,只能将两人的恩情记在心上。
姜晚无所谓的摆摆手,跟着祁有方的商队本就是为了避人耳目。
希望自己和晏珩的归京不会提前传回去。
但如今已经到了武宁县,他们只要去岗子寨,这事儿就瞒不住。
倒也不太重要了。
“如今天下局势正乱,若是有天下太平的那一日,你来南垣县寻我,我们定会好好招待你。”
姜晚对这祁有方的感官很好,一路以来也多亏了他照顾,自然也将这清风朗月的青年当做了朋友。
“不过你回去了,还是要多留意边关的情况,若是有安南府那种药人出现,还是早做准备。”
祁有方一想到安南府的事情便觉得背脊发寒,他郑重点头。
“二位珍重。”
说完,整顿了商队踏上了前往平遥城的岔路。
姜晚眼看着商队离开,跟着晏珩向马车走去。
上车前,她对坐在车辕上驾车的时钰道:
“进武宁县前,我们先去趟岗子寨。你受累些带着那群人先入城去,也许需要一两日的时间。”
姜晚不将时钰当做奴仆,时钰自然从感官上也没将姜晚当做主子。
比起跟在晏珩身边的时候,与姜晚的相处他更自在些。
“我也跟你们去岗子寨好不好?那群人……”
时钰说着,转头向马车后看了一眼,正对上一双带着打量的三角眼。
正是跟在老肖身边的那矮个子。
老肖身边一共跟着四个人,分别叫东西南北。
这个三角眼矮子叫啊南,是几个人中最鸡贼的。
没事儿便听墙角,那耳朵几乎能怼到别人嘴上去。
他厌恶这些人,同时也不知该不该因为时荷的遭遇而同情她。
想到时荷,时钰皱眉,“就算我同意带着他们,那大小姐也不见得同意。”
“我算是发现了,她就算是坐在马车里,也长长掀开帘子盯着咱们的马车,生怕咱们把她们丢下跑了一样。”
“二哥!你们要去哪里?”
时钰话音刚落,时荷的声音突然出现。
姜晚看去,只见时荷跟着老肖正快步向这边走来。
经过老大夫的看诊,她脸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里面抹了药,外面裹了纱布。
狰狞的伤口被遮挡,看起来倒没有那般恐怖了。
她完全忽视了站在晏珩身边的姜晚。
焦急地问。
“岗子寨。”晏珩道。
“那我也去!”
晏珩淡淡摇头,“不必,你跟着时钰在先去武宁县城,寻个客栈好生歇者,最多两日我们便会入城与你们汇合。”
“我不要!”
时荷闻言突然就开始抓狂起来。
在之前的两个月里,她无时无刻不是在等。
可等来了什么?
那人可是父亲,都能将她置之不顾,这个对她如此冷淡的堂哥当真还会记得她吗?
时荷的内心之中早就蒙上了一层深深的阴影。
她害怕被留下,甚至会因此而焦虑、疑神疑鬼。
她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一双眼睛盯着晏珩。
“我不要,二哥,你得带着我,我要跟着你。”
“你不能把我留下,你要带我回家的!”
姜晚看着时荷那逐渐疯癫的模样,便明白这家伙怕是有了心理阴影。
就算将她强行留下也会闹出各种事儿来。
“那你便跟着,不过那岗子寨就是乐溪山脉脚下的一个小村子,生活条件可比不得城中。”
时荷闻言,马上点头。
姜晚又指了指东南西北四人,“他们不能跟着,去城里等着吧。”
时荷哪里有不依的。
老肖也是个惯会看人眼色的,马上下了命令。
姜晚上马车时,目光扫向在车辆最后方,那独自骑在马背上的女孩。
陈小雨自从离开了南良一路上就很少和姜晚接触。
饶是跟在商队之中,也只是紧紧坠在队伍后面,跟着商队中的老大夫讨论医术。
每次姜晚在看向她时,女孩目光都会不经意地躲闪。
姜晚明白她心中有疙瘩,也不理会。
陈小雨对姜晚自然是有怨的,怨的是尤婆子和尤三全的死。
虽然知道如今的姜晚与姜镇各论各的。
可到底姜晚是姜镇女儿这一点无法改变,而她的兄长……
她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还坦然地面对她。
陈小雨自然也看到前面的这场闹剧。
在与姜晚对视后,她犹豫了下还是下马走近了马车。
“你不必跟去,我自己也能回寨子。”
她这话说得别扭,隐约有你用监视我的意思。
姜晚笑了,“我们也很久没有见到三爷爷了,路过自然要去见一面的。”
“而且,除了药人的事情要告诉大家提前应对,那些跟着姜镇外出却永远回不来的兄弟家中,也总需要有个交代。”
姜晚从未将姜镇犯下的错误揽到自己身上。
她也不会为姜镇的错误承担责任。
陈小雨闻言,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不知如何纾解。
她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上了马。
前往岗子寨的山道过于狭窄,他们干脆卸了车厢,两人一骑直奔寨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