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是他的福气

负责辎重运输的小队,快马不停连夜赶路,也到第二日夜里才堪堪赶到域南关城下。

可人还未进城,却先一步看到了城另一边被火光照亮的天色。

以及隐约传来的嘶喊声。

伍长,从马腹侧抽出一把长刀来,看了一眼姜临和坐在他身后的姜游。

“没时间给你们安置孩子了,现在就随我去军中。”

说完,吹出一声及细的口哨声。

城门应声而开,那些随着伍长而来的队伍,架着马车狂奔而入。

姜晚三人也没耽搁,打马跟了上去。

域南关很大,几乎等同于一个小型的城池。

周遭高墙环绕,中间也是房舍林立,街道纵横交错。

夜里,姜晚窥不到这城的全貌,只埋头跟着前方的马蹄奔走,一路进了军营。

同时,高亢的杀喊声也越发刺耳起来。

“将孩子留在营中,你们几个新来的跟我走!”

作为新人的姜晚和姜临,还没等到岗前培训,就直接被拉到了战火纷飞的大前线。

姜晚第一次,在第一视角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

云梯、滚石,铁蒺藜……

一些曾经她只在电视里看到的东西,不断从眼前掠过。

那裹着火团的箭矢如同流星一般从远及近。

“这个时候走神是要命的!”

姜临一把将姜晚拉开,躲开一支火箭。

战争就是一把收割人命的风刃,所过之处百骨凋零。

姜晚在城墙上看了一圈,也未见到晏珩。

眼看那守着云梯的兵士倒地,她只能盯上,用长枪和滚石,以最原始的姿态跟着这群将士御敌。

直至城墙远处一支烟花腾空而起,在无边黑色的荒漠之中炸出一片血红来。

战事才慢慢缓和下来,蛮子鸣金收兵。

城墙上的他们,也得以喘一口气。

后来她才知道,那烟花是傅将军的信号。

早在蛮子攻城之前,他就已经带了一队人马前往关外,趁着蛮子全军出击的时候,一把火烧了蛮子的营帐。

这才迫使其退兵。

天还未亮,受伤的人被背下城墙,没有受伤的,如姜晚等人,则原地待命,防止蛮子的二次来袭。

她背靠冰冷的城墙,席地而坐。

一个头盔被砸瘪了一半的老兵,坐在姜晚对面。

几次打量过后,才嘟囔道:“新来的?”

姜晚点头,“昨晚上到的。”

那老兵笑了下,问道:“多大了?”

“十七。”

“个头小了点,家里穷吧?”

此时的姜晚已经如同周遭的将士一般狼狈。

不知是哪个好心人,在她头上扣了个头盔,一脸的灰和血彻底挡住了她的容貌。

眼下除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那瘦弱的身体看起来甚至不如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也还好,就是家里没人了……”姜晚话说得有些敷衍。

她还在等,等那队外出偷袭的队伍归来。

老兵在军中呆久了,也知道很多穷人家养不起孩子就会谎报年龄,将孩子扔进军中来,一是为了能有口饱饭,二是为了那一点点军饷。

只是这两年少了很多,毕竟军中已经有些日子没人提及军饷的事情了。

姜晚摸出水囊,递给那老兵,“您喝些水,休息下。我去看看我弟弟可还好。”

姜晚顺着城墙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姜临。

干脆下了城楼,帮忙扶着一位伤员走去了军中大营。

此时的军中大营也是一片混乱。

尤其是伤病营,军医来回奔走,伤患惨叫连连。

那些临时帮忙的小将士们则是抱着一盆盆血水,来回于营帐之间。

姜晚本想先寻一下姜游地,见状只能先放弃。

她向几个将士打听了下主帅的营帐,趁着混乱摸了过去。

……

马蹄声从遍地陈尸的城门外,由远及近。

城墙上的战士们应激般忽的站起身来,再看到那马儿最前面,举着火把的人后,才兴奋的大喊道:

“傅将军回来了!”

“傅将军回来了!快开城门!”

傅离的这招釜底抽薪再次救了域南关一命,他的回归让城中战士欢欣鼓舞。

然而,傅离的马刚进了军营,就被侧面冲出的一个小将士直接拦下。

“傅将军!”

傅离勒马,目光盯着身穿布衣,脸上一片血污的少年。

“谁?”

他问身边的亲卫。

亲卫也是一脸懵,这少年一看就是刚从前线下来的小将士。

平日里将军回营,这些将士都会快速让出路来。

生怕误了傅将军的军机,这少年倒是胆大得很。

不等亲卫发问,那少年道:“我是姜镇之子,姜临,傅将军,我父亲呢?”

“哼。”

傅离突然冷笑一声,他抬了抬手中的马鞭,笑着对身边的亲卫道:“这是兴师问罪的来了。”

见傅离不答,姜临又质问道:“龙威将军在何处?我要见他。”

傅离闻言也不恼,今日这一仗虽然险,但打得痛快。

他心情也不错,手中马鞭指了指站在地上的少年,对那亲卫道:“他不是要找那时家老二,带他去。”

说完,手中缰绳一紧,直接绕开眼前之人,打马之前,又加了一句,“龙威将军平日里怕也无聊得很,不如就让小将军留下,也好多个人说话。”

在姜临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被亲卫控制,直接送到了重兵把守的营帐之中。

在看到端坐在蒲团上,手持棋子,自攻自围的时折安。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多个室友。

在得知姜临身份后,笑道:“你父亲能有你这个孩子,是他的福气啊。”

姜临道:“那倒是比不得龙威将军,当初您领命来域南关,可不是来当摆设的!”

看到时折安如今的模样,姜临就已经彻底明白了父亲如今的遭遇。

自从失踪,到如今,已经月余。

就算不被敌军找到围杀,只缺水断粮这一项,就足够要了整队兵马的命。

他心中气急,就有些口无遮拦起来:

“怪不得京中人都言,就算这镇南军重建也不是您的,果然……”

“一个傅离,就能将您架空,您这个统帅,做得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