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见陈小雨的母亲尤氏那模样,颇觉好笑,一时间玩心大起,也十分配合地左右看了一眼。
见周遭没人,这才疾步走过去,一把拉住了她向更远更偏僻的地方挪了几步。
“婶子,有事寻我?”她声音又小又轻,像极了特务接头。
尤氏原本以为如今成了郡主,有了身份的姜晚会十分难以接近。
原本她就是试一下,若是对方不理会于她,或者干脆叫破她让她过去说话,那她就只能破罐子破摔去寻陈三族长帮忙了。
眼下见姜晚如此郑重,心中不由得一暖。
想起当初小雨被蛮人抓走,也是这姑娘将其救回,一时间心中感动四溢,眼角竟滚出两行热泪来。
姜晚不明所以,见状还真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想到不让人省心的陈小雨,以为又是那丫头干了什么事儿。
问道:“婶子,你莫哭,是不是小雨又做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她。”
尤氏赶忙摇手。
稍稍稳定了情绪道:“不,小雨那丫头心野得很,我管不了,也不敢劳您再去理会她。”
姜晚也意识到,自己来了这么久这丫头都没出现怕是没在村子里。
想到之前秦巍提及她要出去走走,问道:“她不在村子?去了何处?”
尤氏提及陈小雨便是一脸的无奈,“那丫头野得很,说什么虽身为女子也要为民出力,自诩跟着她爷爷学了几日用药就四处行医救人。”
“一开始她就在这武宁县附近,帮那些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家义诊,偶尔还回来村子一趟。”
“可前些日子说什么要去南边做军医,晚丫头,你说她一个女子如何能做军医?如何能进得了那军营?”
“我与她吵了一嘴,这孩子都一个月不着家了。不过好在有韩家后生跟着,我倒也不担心。”
姜晚闻言,也颇为感慨,没想到这丫头这么猛的。
同时也对那韩家后生多了几分好奇,在这个对女子如此不公的古代,他能不介意陈小雨逃婚以及被人贩子抓捕,还愿意陪着她已是难得。
倒也还算个不错的人。
尤氏道:“只是……我那儿子陈卓……不太好。”
姜晚脑海中浮现那个背着长弓,为了帮自己妹妹找场子而和自己抢山羊的男人,以及他那不错的箭术。
说起来这陈卓也算是这一辈子陈氏后生中不错的青年。
他又会如何?
尤氏:“你陈卓哥……不对,你眼下是郡主了,怎么还能说是哥……就是陈卓,之前不是刘子来村子里帮你爹……”
尤氏突然顿住,她忽地想起之前陈三特意交代过,明面上姜晚已经不是姜镇的女儿了,让大家在外人面前,都莫要提及姜晚与姜镇父女的关系。
就算人尽皆知的事情,也不能拿出来胡乱说项。
这事儿茶余饭后大家议论两句不要紧,她怎么在正主面前说出来了……
姜晚被她这一句一绊的说得一个头两个大。
摇手道:“婶子你不要多想,怎么舒服怎么说就行,这姜镇与我们姐弟的关系咱们一个村子里出来的谁人不知?倒也不必这样在意。而且我也懂婶子的意思。”
尤氏闻言终于叹出一口气来,在说话也顺溜了许多。
“晚娘,你可要救救婶子,救救陈卓,他爹在逃荒的路上就没了,我那老公公如今年纪也大,小雨又是个终日不着家的,半点指望不上。”
“家里就剩我这么个老婆子和我那小孙子以及体弱多病的儿媳妇了。”
“你那嫂子,她是日日哭,这眼睛都要哭瞎了。”
见她越说越远,姜晚赶忙打断:“婶子,您先告诉我陈卓怎么了?他不在村子里吗?”
尤氏摇头,“这不是前些日子,姜老二让刘子来村子里,带走了不少年轻后生,说是去京中那侯爷府中当府卫,这有月银拿不说,若得了机会搞不好还能混个官当一当。”
“陈卓也跟着去了,这也本是好事儿,村子里的后生也算是有了前途不是?”
“可谁想到,这就开始打仗了呢……”
尤氏焦躁的原地走了几步,一把捉住姜晚的手,“晚娘,咱们是一起从那南边逃过来的,蛮子什么样?那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陈卓他不是参军的料,他去了边关必死无疑啊。”
姜晚蹙眉,“姜镇是将军,陈卓若是想要建功上战场也是一个机会。这沙场虽然无眼,但若是想要获得就必须付出。这是陈卓的选择,我又能帮到什么呢?”
尤氏突然有些急了,她道:“晚娘,你说的我哪里不懂?我也明白向咱们这种平民百姓想要混出个头来可不得拿命搏吗?”
尤氏说着,压低了声音,瞳孔有些微微抖动地靠近了姜晚,
“可前几日我收到了小雨托人带回来的一个消息……”
“域南关有恶鬼,专吸人精血,去不得啊……”
说道后面,尤氏攥着姜晚的手几乎要脱力。
姜晚只觉得手被攥得生疼,她用力挣脱出来,问:“小雨?”
尤氏点头,可目光却在触及到姜晚时瑟缩了几分。
恶鬼,吸人精血,若非传言,姜晚定然会按到药人身上。
域南关有药人姜晚信,可这消息专门传到一个农妇口中就有些诡异了。
她想了想问道:“村中其他人可知道?”
尤氏摇头,“这消息太吓人了,村子里不少后生都去了,我怕说出来大家会害怕,原本我是想着你三爷爷说一句,然后托人找你想想办法的。”
“如今你来了,而且还要去南边,我就壮着胆子来求一求,若是……若是……”
后面的话她再说不出口。
可那男人口中描述的恶鬼,几乎瞬间在她脑海之中铺开。
吓得又是一个哆嗦。
姜晚问:“那你打算让我怎么帮你?”
尤氏闻言,赶忙道:“晚娘,你是郡主,你说话有用。你去趟域南关去寻他,让他回来,咱们不参军了。”
姜晚:……
姜晚差点没问出来,若是此刻人已经战死沙场,她又寻那个说去。
不过到底事情诡异得很,她没说出口来,只是浅浅应道:“婶子先回去,陈卓的事情我记下了,若是我到了南边还能见到他定然将您的话带到。”
尤氏这才千恩万谢了半天,这才离开。
姜晚看着尤氏离开的背影。
垂头撇了撇嘴。
这年头真是哪路小丑都跳出来蹦跶。
就陈小雨那性子,若是在域南关见了药人,就算想要向这边传递消息也应该是传到清和园去。
断然不会传到尤氏手中的。
所以,到底是哪个闲的蛋疼的跑到她前面闹这么一出的?
他给出的消息又有什么作用?自己本就知道南良有药人,而且,自己本来就打算前往域南关,倒也没必要故意用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消息来引自己过去。
晚饭过后,姜晚在只剩狗吠娃哭的夜里,又跑了一趟陈三的家。
第二日一早,就在岗子寨所有村民的注视下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