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保人带姜晚去看的庄子,在清苑县外十多里的地方。
“因为这边刚好挨着清明湖,风景秀丽,很多大户人家都会在这边建别庄,是以这边的地价格也贵得狠。”
“这地界被一处处切割开来,留下的田地也不多,这赵家的庄子是这片稍有的,祖辈留下来的庄子,地不多二十多亩,庄子也不大,听说里面一共才三户佃农。”
姜晚点头,这也是她的要求。
那些动辄上百亩的大庄园她可买不起。
“要不是这旱灾,这庄子也不会拿出来卖。”
姜晚奇怪,“这清苑县并未受到旱灾波及吧?”
“哎,虽然没有直接关系,但的确是因为它。”
这庄子的主人家是当地的富绅,老太爷已过花甲,膝下有两子。
大儿子善商,这
半年前大儿子去南边走货,顺便带着妻女回娘家探亲,这归来的路上遇到了流民军。财物被抢人也横死。
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人受不住打击不足月余就去了。
卖这庄子的是老人家的二子。
这二子是清苑县有名的败家子儿,吃喝嫖赌不过两月就将家财败了个干净。
又因为欠了赌坊赌债,这才变卖家财,而这庄子已经是他最后的家底儿了。
“我也不怕告知姑娘,这庄子地界好若是寻常来卖,买家多得很,就这庄子周遭的几家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
“只是……”
姜晚:“只是什么?”
“哎,这大户人家吗,总是多了些顾忌,觉得这赵家几乎绝户,这庄子不吉利,是以给出的价格极低,这才一直没卖出去。”
姜晚点头。
她一个无神论者,倒是对此并不在意。
张保人又道:“还有一点,就是这庄子里的三家佃户。这老爷子也知道二儿子的脾性,去世前特写了医嘱,言若买这庄子者,需要将庄子里的佃户一并买下。不知姑娘是否介意。”
姜晚蹙眉,还带绑定销售的?
“看人,若是那佃户不对我的胃口,我自然也不会要的。不过若都是老实人家,留下自然可以,反正这田地还是需要人耕种的,与其再去寻人,不如继续留用。”
“姑娘说的是。”张保人点头。
车窗外,已经能山水环绕之中,高墙环绕的庄园。
因为地处广袤之地,是以这边的庄子建得都比较豪横,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样子,但已经足够姜晚脑补一番。
一时间竟向往起自己要去的地方了。
可当张保人叫了停车,姜晚从车上走下来,看到那一片荒凉无比,甚至土坑里还猫着雪的田地时,才明白幻想和现实的差距。
“咳咳,到了吗?”
“就在前面。”
顺着张保人指的方向,姜晚看去,只见一圈黄扑扑的房子环绕在荒凉的地头。
姜晚四下张望,这才注意身后是一面灰墙,显然这里是某个别院的后门。
因前几日才下了雪,墙角的阴凉处还有不少未化的雪堆。
此时太阳高悬,周遭地面一片暗色。
“这里是县里药草铺子钱家的别院。”张保人介绍一句后,先一步迈上了通向庄子的土路。
“这赵家老爷们平日里少来,是以这庄子里就住着几家佃户。这路窄了些,劳累姑娘走两步。”
姜晚问:“平日里庄子不进车马吗?若是收了粮食也许运出来啊。”
怎么不将路修得宽一些呢?
张保人歉意地笑了笑,“这路是有的,不过是在庄子的另一边。有些绕路,是以车夫带着咱们走了这边。”
姜晚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穿过一片荒凉的田地后,在挨着庄子的几片田里种着不少果树。
此刻也都是枝叶凋零,荒凉无比的模样。
而那黄色土房子就在这荒凉之中交错出现。
几人正走着,突然听到一声狗吠。
而后,就见两只半大的黑犬,嗖地从地头窜了出来,直奔几人而来。
张保人吓了一跳。
带他们来的车夫还留在外面,是以走进来的只有姜晚姜游和张保人三个人。
想到身后一个小姑娘一个孩童,张保人虽然心头惊惧,却依旧挡在了两人身前。
“姑娘,小公子莫慌,也不要跑。”
这挡着还不忘叮嘱两人,生怕两人一个惊吓,这一跑再惊了两只狗子。
姜晚刚要让着抖的筛糠一样的人挪挪,就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大黑!小黑!趴下!”
话音刚落,那原本还冲着三人呲牙的黑狗,直接趴在了地上。
还时不时发出撒娇般的哼唧声。
一个少年就从地头的另一侧大喘着气奔了过来。
他指着三人道:“你!你们是什么人?来这边做什么?”
张保人这才松了口气,“我是县城牙行的保人,姓张。受你们赵爷委托带人看庄子。”
那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因为一路跑来此时还有些气喘。
他看了一眼站在张保人身后的姐弟两个,脸颊一红道:“我听我爹说了,那你们跟我过来吧。”
边走边道:
“我叫吕树,你们别怕,大黑小黑他们很乖的,不会随便咬人。只是这庄子外面种的果树需要常有人看着,大黑他们能保护果树。”
“这冬日,树上可没有果子。”姜晚看着那两只乖乖跟在少年身后的黑狗。
少年脸颊又是一红,眼神闪躲,“是没有果子,不过这冬日里也没什么农活,我闲了就带着大黑小黑出来遛遛,看看。”
姜晚没有再言语,将目光放到了眼前的庄子上。
少年带着几人进了院子就跑去叫人了。
与其说是院子,倒不如说是由几处单独的房子环绕而建,从而圈起来的一片空地。
空地中各个土房旁都堆着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