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辆马车从南门而出。
车厢内,姜峰怀中还抱着暖炉,眼睛半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他抬脚踢了踢马车,“魏平,走到哪了?”
坐在车厢外赶马车的魏平,一张脸黑如锅底,“爹,刚出城。”
然后,车厢内就再无声息,姜峰直接睡过去了。
……
姜晚醒来后,看着眼前的纱帐,沉默了许久,掀开被子下床。
冬日的清晨是冷的,可屋内却温暖如春。
炭盆中的炭烧得正旺,床头叠放着一身衣物,姜晚翻了一下,一沓银票从里面滑落。
不多不少七百两。
真没想到,昨日喝的糊里糊涂程意那小子还想着还钱。
将银票收好,穿了衣物,坐在铜镜前时,她才发现昨日画在脸上的妆容已经被洗去。
一时间,昨日心头的烦闷,不爽,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起了?”
门外传来晏珩的声音。
姜晚本想去开门,可又觉得,自己这原谅来得是不是太快了。
显得自己,不够矜持啊。
她这边还在天人交战,门已经吱嘎一声被推开。
晏珩手中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吃些粥,让胃缓和一下,你这两日饮酒太多,莫伤了胃。”
姜晚见他也跟着没事儿人一样,缓步走了过去。
看一眼盘子里的白粥和碟子里的酱菜,问:“你做的?”
晏珩:“吃吧。”
说完,将瓷勺递于她。
姜晚撇撇嘴,接了。
又觉得颇为好笑,她竟然和一个小古板计较。
“我这两日有事情需要离开一下。”晏珩用筷子给姜晚夹了一点酱菜放入她勺中的粥里。
姜晚的手微微顿住。
想起这家伙之前两次提及离开后的情况。
她抬头看他,“你与谁动手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眼前人的肤色似乎更显苍白了些。
眉目发丝更黑了,如同在雪地里泼了出的墨。
晏珩轻笑,“动什么手?昨夜若不是我守着你,你的被子都要被踢到床下了。”
见她依旧目光沉沉,又道:“我于京中有些人要见,正好你明日去安南候府,我又不去,等你那边忙完了,咱们一起回清苑县。”
姜晚依旧半信半疑,晏珩叹气,捉住她的手将那僵在半空的勺子递到她唇边。
“放心,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你身边,这样无论你是就地将我埋了,还是烧成灰撒着玩儿,都随你。”
姜晚不知其味地将那粥喝了,“去查当初是谁给你下的药,我们两边使力,就算只有一点点的希望,也别放弃好不好。”
“你就算不为自己而活,为我而活好不好。”
见到晏珩点头,姜晚才勉强勾了勾嘴角。
晏珩突然道:“昨日我帮你问了,姜镇如今的女儿明日也会去寿宴。”
姜晚歪头,晏珩又道:“如今那姜镇虽然不在京中,有些事情不好处理,但也不必刻意隐藏,在姜镇回来之前也不必让她们过得太过舒心。”
姜晚眼睛一亮,促狭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晏珩。”
……
姜晚在晏珩离开后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实在无聊最后决定出去溜达溜达。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自己刚下楼,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少年看到他时,一对儿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
“你来干嘛?”姜晚问。
时钰撇嘴,“爷说了,你对京中不熟,让我带你四处走走,但绝不能再让你去逛妓院!”
妓院两个字,时钰咬得非常之重。
姜晚又道:“这次不怕被人看到?”
“看到又怎么了?你又不是他。”
姜晚一想也对。
就跟着一脸不快的时钰走出了客栈。
京中街道上热闹非凡,各种摊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姜晚是对什么都好奇,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
时钰全程皱眉跟在身后。
也不知道这小子有什么好的,竟然让世子这么惦记。
还冒着被人认出来的危险来寻他,只为了让自己陪这小子逛街?
路过一家银楼的时候,看着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也就拐了进去。
只是刚跨过门槛,姜晚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这东西既然摆在这里,为何不能卖?”
“我们小姐又不是出不起银子!”
姜晚寻声望去,就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正指着一块十分眼熟的金镯子,双眼怒睁地看着掌柜。
掌柜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在这颐指气使的小姑娘面前弯腰拱手:
“这镯子是我们东家摆在店里做镇店之宝的,明日就要取走,是已经有了主家的,自然不能卖。”
“这样,时小姐您再看看,咱们店里好东西多的很,您看这支赤金牡丹花钿,做工细腻精致,十分适合您佩戴的。”
小丫头身边站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
看起来应该有十七八岁的模样,眼睛压着,一脸的漫不经心。
“赤金牡丹?你是觉得我有多老才说出适合这两个字来?就那个镯子你报个价,若是做不得主就叫这点翠阁的东家来与我说。”
姜晚远观那镯子是越看越面熟,正打算凑近了再看看,衣角突然被拉扯了一下。
她回头就看到时钰正抬手遮脸,凑过来小声道:“走吧,去别家看看。”
姜晚:“不要,我要看那镯子,你别拽我哎。”
姜晚抓着自己的衣摆,生怕这小子给自己拽下来。
“这位是时清孪生姐姐,安南候府的二小姐。”时钰见姜晚不死心赶忙坦白。
时荷和她那叫雅颂的小丫头都认得他,他可不想这个节骨眼被他们盯上。
姜晚突然小声:“晏珩的堂妹?”
时钰赶忙点头,已经拉着姜晚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