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完全没人管,听三爷爷说那南垣城里的富户们常常出来施粥,也不至于将人都饿死了。”顺子道。
“对了,我听三爷爷说,北城门外的流民很乱的,除了距离城门比较近的这些,在稍远一些地方有一处茶棚,里面的流民都是清一色的男人,估计得有三四十人,有人见那些在城门外买了女人孩子的都会将人带到那个茶棚去。”
“本来,我想着去探探的,可是那群人太凶了,我们只是靠近想要说句话都会被赶走。”
又问:“你们可有郭婶子他们的消息了?”
在没看到人的时候,顺子已经知道他们在城里没有找到了。
所以怕几人着急,也急急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
“巧了,晏珩也打听到,人贩子的窝点在城外的茶棚处。”姜晚心中一喜,看来这群人并没有刻意藏着。
“不过一个贩卖人口的团伙需要那么多打手吗?这得卖多少孩子才养得起他们?”
顺子道:“我也问了,听一些来得早的流民说。他们都是从北地逃难来的流民,路上要么家人都死绝了,要么就是到了城门外先是卖女卖妇,后来又卖儿的,最终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哪里肯给口吃的,是什么都干的。”
姜晚听得直皱眉。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一直没说话的晏珩突然开口,“北门外太乱,这些流民有成团之势。我们的加入太扎眼了,怕是会惹来觊觎。”
“那又怎样?咱们村子里留下的可都是厉害的猎手,手里的弓箭可不是摆设。”顺子话接得快,说完还不忘看一眼跟在身后的那些背着长弓的后生们。
陈瑜直接抬手抽了顺子一个后脑勺,“懂不懂什么叫寡不敌众?咱们这一路上人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能上手的也就这十几个人了,其他的不是女人就是老人,你让他们跟这些饿得两眼冒绿光的人斗?不怕被他们咬掉半条腿?”
“晏大哥放心,回去我就跟爷爷提。之前顺子他们带回村子里的东西肯定已经扎了人眼了,眼下咱们这驴车再回去,有些人要坐不住了。今个儿夜里怕是睡不好觉了。”
“不过。”陈瑜说着看向姜晚,“要是这样,找郭婶子和小游他们的事儿,村子里能帮的怕是不多了,要是年轻后生都去找人,只留下女人老人是不行的。”
姜晚赶忙摇头,“找人的事情必须隐秘,打草惊蛇反而不妙。事情你们不用管,一会儿和村民们集合后,顺子借我,带我去那茶棚就行。”
晏珩回头刚要说话,姜晚打断他,“你也不用,你身上的伤还没好,留下来,看着咱们的驴车。”
姜晚自然不是不放心将驴车交给村民,她只是不想让晏珩因为急需奔走而废了那条腿。
以后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她一个人是护不住那一老两小的,晏珩必须快些恢复才行。
晏珩闻言也没多说什么,抖了抖缰绳,老驴哒哒哒跑得更快了些。
陈瑜沉默地看了姜晚一眼,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应该模糊掉她瘦弱的身影,只留下她的强悍。
如此想着,他就算提出跟过去,怕都会被她当做累赘的吧。
几人在破庙门口分开。
姜晚扫了一眼看向自己的村民和流民。
那一双双眼中,都跳跃着火焰,有见到自己欣喜的目光,有冷漠的注视。
此刻,天色已黑,除了入城做工回来晚的人还在寻摸着做一口吃食,大部分人都挤在自己搭建的窝里,用睡眠来忍受饥饿。
以至于从破庙到茶棚这一路上,除了一具倒在路边的尸体外,就再没有遇到其他人。
两人在快到那茶棚处时,就停了下来,躲到一侧的灌木中观察茶棚的动静。
原本摆着方桌的棚子下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似是有人在站岗。
里面时不时传来大笑声和呼喝声,隐约还能听到喊大或小的声音。
两人盯着看了一会儿顺子小声说:“白日里我看过了,门口就一个人守着,守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替。我们也是看到有装着孩子的牛车进去才知道这里是人贩子老窝地。”
姜晚点头。
这年头人命贱得很,这些男人虽然表面上是和人贩子一伙的迫害者。
可实际上呢,不过是被一顿饭收为奴隶的被害者罢了。
“有人出来了!”顺子突然伸手拽了姜晚袖子一下。
姜晚垂头,与他一同向灌木里躲了躲。
从茶棚中走出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穿着露胳膊的短打,肩上扛着一个麻袋,麻袋很大他不得不用两条手臂来固定。
手臂上肌肉虬结,看起来结实得很。
站岗的人见到男人赶忙起身弓腰。
显然对方在茶棚里的地位不低。
“那袋子里看起来像个人。”姜晚道。
“袋子不动,怕不是死人吧?”顺子看那形状也像,心里不由得发毛。
“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姜晚招呼顺子,待那人走远之后,才隐在密林中跟了过去。
男人脚步很稳,从官道上绕进了林子,一路摸索向前。
姜晚还有些诧异,这是出来埋尸了?
这年头,死个人多么正常直接扔到林子里不消一夜就会被夜里寻食的动物分瓜个干净,哪里还需怎么麻烦。
可跟着那人越走姜晚就越觉不对劲,这林中慢慢出现了一条小路,小路的尽头竟然延伸到了南垣城外的一个村子处。
那男人也不走近,而是同样躲在了村口旁的大树后,站了一会儿干脆将肩头的麻袋拿下来放到地上,然后靠着大树默默等待。
村子里还能看到灯光和炊烟,偶有狗叫,宁静安然。
若仔细看还能看到村口站岗的村民,他们手中拎着长枪,很是有模有样。
“在等人?”顺子道。
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