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
姜大伯家的大儿子姜有福,正蹲在栅栏门外,防止好事儿的村民摸进来。
他等的心焦,李家亲事是他定的,新娘子到时嫁不过去,他可就彻底完了。
李家家大业大,若是想动他,跟捏死一只虫子没什么区别。
正焦虑着,东屋茅房的小破门“吱嘎”一声打开了来。
姜峰先一步走出,后面紧跟着一脸气急败坏的母亲。
他赶忙起身迎了上去,“爹,娘,晚娘怎么样了?”
“哼。”姜峰狠狠瞪了儿子一眼,甩袖走了。
而沈氏一脸凝重的看着他。
姜有福心中一阵发寒,这是……人没救回来?他没戏了?
沈氏突然道:“你跑一趟村东,找尤婶子再买一碗定魂汤。记住,五个大子儿,买了就赶紧回来。”
“娘,那晚娘她……”
沈氏:“醒了!可水洒了,得补一碗,快去快回!”
姜有福得了准儿信儿,心中落定道:“好,我这就去!”
说完,转身就走出了大门。
门外等消息的村民还一头雾水,之前姜峰一脸晦气地离开他们没敢问。
如今见姜有福脸上带着笑意,便堵了他七嘴八舌地问了开来。
“有福,晚娘咋样了?”
“你娘咋说的?你这是干啥去?”
“看你爹那模样?怕是没成吧……”
沈氏怕儿子耽搁时间,赶忙大声道:“自然是成了!”
说着快速上前将婶子们的手扒拉开,姜有福得了空档,快速向村东头跑去。
沈氏:“我们晚娘就是一时想岔了,不是真存了死志。尤婶子教的方法管用,魂回来了,人也没事儿了!过两日就要嫁到南垣城李家当少奶奶了,到时候请大家吃喜糖,都散了吧!”
村民们一听人真给救活了,顿时呜泱泱成一片。
“这还真给招回魂了?这尤婆子也太厉害了!”
“是啊,之前见晚丫头满头满脸的血,都说活不成了。”
“还得是沈嫂子,换了别人,哪个大伯娘会为了侄女儿做到这个程度,听说那招魂可是费神着呢……”
人群中,邻居孙氏闻言,心中微动。
想到在家中病了数日还不见好的儿子,快速望了一眼还踮着脚凑热闹的婆婆,悄悄退出人群,向着村东跑去。
沈氏对村民们的议论,很是满意,正要催促人们快些回家去,忽听到人群中传出一个尖锐的声音来。
“哼!这活过来也不见得是好事儿,之后是吃喜糖还是吃豆腐饭还不一定呢!”
这豆腐饭也叫白事儿饭,是家里死人后用来招待村民的。此话一出惹得一片哗然。
说话的正是那孙氏的婆婆,郭氏。
她没注意到儿媳妇儿离开,几步钻出了人群,讥讽地看着沈氏。
沈氏是个炮仗脾气,哪里听得了这话,张口就骂:
“郭妮子!你是要死啊!长着一张好嘴怎么尽说破话!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这郭妮子是姜家二房的对门邻居,年纪与沈氏相仿,两人嫁到临溪村的时间也接近。
只是二人天生性格相反,二十多年来,见面必有一吵。
郭氏:“我不会说话?沈大花你摸摸良心!你把姜老二的儿子撵到山上自生自灭不说,现在连这么一个丫头都容不下了?
别不是想着二房家破人亡你好占人家的田地,占人家的房子!人在做天在看,别说这姜老二还没死,就算真死了,你也要小心他夜半去敲你家的门!”
郭氏声音不大,却胜在说话条理分明,她一开口,原本还觉得她说得难听的村民们瞬间就安静了。
“你放屁!”沈氏气急,抬脚就要冲过去抓郭妮子的脸。
刚从茅屋中出来的刘氏见状赶忙伸手去拉。
可沈氏吨位太大,刘氏被带得向前趔趄了几步,差点没扑到地上。
郭氏没想和沈氏干架,见刘氏来拉便乐得双手环胸地看戏。
“你拉我干什么!还不去帮我打那个烂心肝的贱人!”
沈氏被拦心中火气更盛,甚至毫不客气地抄起拳头垂了刘氏两下。
刘氏吃痛,却不敢还手,“娘!晚娘刚醒正需要休息,您也别着急,等晚娘能下得出屋子了,大家还能不信您?犯不着和那些说酸话的计较。”
她这话说得巧,不但劝阻了沈氏,还暗搓搓地指责了郭氏。
村民们听闻这话,也不好意思继续围观,一人劝慰了两句便散了。
郭氏狠狠瞪了沈氏婆媳一眼,左看右看没看到孙氏,以为她先回了家,转身就走。
一边走还不忘大声反击:“这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那些个烂肺烂心肝的早晚一天会遭报应的!”
沈氏听了个清楚,正欲再骂,却被刘氏一把拦住。
她一边帮沈氏拍着后背顺气,一边小声道:
“娘,您别气。等晚娘嫁出去了,咱们在镇子上买铺子的钱也就够了,到时候我跟有福接您去镇子上住,再不用理会这些心里冒酸水的。”
沈氏脾气爆,嗓门大,却没什么心眼,这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被刘氏这么一哄就顺畅了。
她找了个板凳在院子里坐下,冲刘氏翻了个白眼,“到时候还得赶紧给老大抬一门妾,也早些为咱们大房添丁啊。”
“是,是!”刘氏嘴上迎合,心中却早已将这个肥妇人翻来覆去骂了个遍。
整天想着抬妾,到底是谁不能生还不一定呢!
……
门外的动静不小,这茅草屋上露天,窗无纸、门又歪的,自然谈不上隔音,姐弟两个是听了个十全十。
“听到没?”姜游看着姜晚冷笑,“这就是你平日里当祖宗,当奶奶供着的好伯娘,这将你逼死一次还不够,还等着你卖钱呢!”
姜晚:“……”
被这么一个熊孩子提点,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