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北地大营所有人都痊愈啦

经过这些时日的磨难,儿子媳妇孙子都离心,赵老婆子早已没了当初的耀武扬威、泼辣无赖,甚至被王员外欺负得跟见了猫的老鼠。

此刻被他这样讥讽,只缩着脖子,一声都不敢吭。

王员外见状,心中尤不解恨,朝着旁边的何家人也叫骂了起来。

“一个个低贱的臭泥篓子……”

要不是因为他们办事不力,自己哪里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他嘴里的话越来越脏,越来越低俗不堪。

原本一直窝在角落喘气缓歇的何家良顿时站了起来,凶神恶煞的指着王员外:“你个老登逼再逼逼一句,老子弄死你!”

王员外根本不怵他,他家里人跟着他一起流放过来,可不跟这些白眼狼一样,听他话的紧。

看何家良站了起来,一窝蜂全都挡在王员外面前。

王员外嚣张看着他:“哼,咋地,果然是低贱的平民,到现在还做美梦,你家何翠枝有那么大的能耐?还让这管事的毕恭毕敬?笑死个人了……”

这一下,何家良身后的那些小子也站了起来。

他们知道,王员外是故意挑衅的。

这苦寒地方吃得少,干得多,每天他们都是头晕眼花,尤其到了夜晚,天黑会让饥饿无限放大,他们的胃都在灼烧,像是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给吞吃了,才饱腹。

北地流放的都是罪犯,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潜规则。

谁拳头大,谁说了算,谁能吃饱——从别人那里抢过来食物的吃饱。

之前他们才来,没摸清情况。

现在——

何家人看着王员外身上那层耷拉的皮——是人太过肥胖却又骤然瘦下来才会出现的皮,目光上移,他眼睛浑浊,可野心浓郁的让他们无法忽视。

何家人知道,他们没办法再退让了,即使继续把赵老婆子推出去让她收尽屈辱也不行了。

王员外想要掠夺他们的心思势在必得。

他想掠夺,掠夺何家人,掠夺何家人的吃食,掠夺何家人的体力,掠夺他们的一切……

通过这场挑衅。

他们继续闭口不吭,以后再也避不开被王员外一家当奴当仆的对待。

若是对上……

想着灼烧的胃部。

何家良像是恶狼一样盯着王员外,眼中凶势毕露,仿若拼死一搏:“你欺人太甚,真当我们好欺负……”

他撸起袖子,就扑了上去。

身后的何家人也全都冲了过去。

一瞬间,数十人混作一团,拳打脚踢声、哀嚎怒吼声……

“干什么呢?都干什么呢?不想活的老子成全你们!”

管事急匆匆赶来,看着面前混乱的场景,气的胡子翘起,手中的鞭子“啪啪”作响,狠厉的往殴打一团的何、王两家人身上甩去。

那是一点都不留力,把人往死了打的节奏啊。

旁边看热闹的罪犯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

管事刚把何、王两家分开,手一挥,跟在他身后一起来的几个大汉就朝地上呻吟的何、王两家走了过去,麻利的把他们全都捆了起来。

然后在所有罪犯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拎起一旁的棍子,狠狠照着他们打了起来。

管事冷哼:“这处地界跟以往不一样了。”

“我不管你们以前的在私底下有什么规则不规则的,以后再让我看到你们斗殴,坏了国师大人的事。一律跟这两家一样,看看能不能扛过这几十大棍再说!”

以往这流放之地,他懒得理这些罪犯之间的斗殴、潜规则,只要别打死人就行,毕竟这流放之地缺人。

可现在……

想到国师大人和方大人说过的话,管事目光火热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土地。

他绝不会允许这些田地有一丝隐患。

意识到管事语气里的认真与狠厉,所有人都缩了缩脖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流放之地要……变天了。

有敏锐的,看管事的要离开,立马大着胆子上前问:“大人,国师大人啥吩咐啊?我们笨手笨脚的,您给我们透漏些能知道的,我们一定会认真遵循的。”

管事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开口道:“不该打探的别打探,不过本官倒是可以可你们说说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还未曾来到北地洲的时候,他就曾听闻过国师大人的盛名。

什么劳子亩产上千斤的粮食、让云中洲极为容易修筑城墙的水泥……

他当时以为国师大人是沽名钓誉之辈,只觉厌烦。

未曾见到人就已经生起不喜。

好在在亲自见到国师大人之前,听闻了北地大营的情况。

北地大营……严峻……国师大人犹如天神降临……

想着他在北地大营的弟弟传来的信件上的内容,管事不由庆幸,幸好幸好……

他没有冲撞了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十分厉害,她虽是一介妇人,却救下黎民无数,就如同咱们北地的大营……”管事可不想让自己差点冲撞了国师大人这种情况真的成为现实,一个劲儿朝所有人说起他所知道的何翠枝。

而且满心欢喜。

如果他生存在另一个世界的话,一定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妥妥的是由黑转粉,还是死忠粉的那种。

“云中洲亩产五六千斤的粮食……哦对,还有闵洲,闵洲你们知道吧,咱们国师大人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在微末之际建厂无数、救助乡里,甚至发明出了耧犁和钐镰让农耕更易……

如果何翠枝在这里听到管事的话,一定会疯狂摇头,前面的她可以认,但耧犁和钐镰不是她发明的,这功劳她受不起,受不起……

可惜她不知道,也就无从解释。却让距离管事不远,意识昏昏沉沉的人捕捉到了这些字眼。

“大大人……你说的可是……何、何何……”微弱的声音响起,声音极低,按理说很难让人听到,可此刻所有人的心神都被管事话语中的何翠枝给吸引了,周围只有管事对何翠枝各种夸赞吹捧的声音,于是,这道微弱的声音就传入了他们耳朵里。

众人下意识看去,就见被棍子仗打何家良伸着胳膊,眼睛血红凸起,拼力吐出后面两个字:“翠枝……”

“大胆!”管事瞪眼,气怒:“国师大人名讳岂是你这等下贱之人可以称呼的?”

何家良闻言血红眼睛光芒大盛。

他旁边的赵老婆子已经嚎啕大叫了起来:“是我的儿,是我的儿,何翠枝是我的儿啊!你们快放开我,我可是国师的亲娘……”

她屁股痛得快要掉下去,声音却一声比一声大,到了最后已然又带上往日的嚣张:“你们敢打我,我回头就让我的儿弄死你们,全都抽筋剥皮,一个不剩……”

赵老婆子身上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踉跄起身推开因为她的话而呆傻在原地,没有再下第二棍的汉子,走到王员外面前,狰狞着。

国师是何翠枝……国师是何翠枝……

王员外已经被吓傻了,看到赵老婆子,身子一哆嗦,结巴道:“你你你想干嘛,大人刚才说过了,不允许再出现殴打……”

赵老婆子“啪”的一巴掌扇到他脸上:“我儿是国师,我想打谁就打谁,你算老几,我要了你的命,都没人敢说什么。”

赵老婆子那一嗓子“何翠枝是我儿”带来的震撼太强烈,让所有人都傻在原地。

于是当其他何家人也强撑着站起来时,竟无一人阻止。

何家良推了推儿子:“去,帮你奶去。”他那妹子最听娘的话,得好好讨好讨好娘。

他自己则朝管事走去,伸出手握成拳头:“我让你敢打我,老子弄死你……”

“嘭——”

被一拳砸倒的不是管事,是出手的何家良。

这一声重响宛若雷击,格外响亮,震得所有人下意识看了过来。

就连赵老婆子也是。

管事一脚踩向何家良的脸,狠狠碾着,低眉看着自己有些红肿的拳头,嗤笑:“跟老子我逞威风来了?”

“你们是你们,国师大人是国师大人。”

“莫不是忘了是什么罪行让你们来这流放之地了?”

“地上的污泥还想攀上天上的云,痴心妄想。”

随着他的话音,亢奋不已的何家人忽的都颤栗起来,脸上无法控制的浮现惊恐。

“不不不……翠枝儿……”赵老婆子呢喃出声。

而被她又打又抓疯狂报复的王员外也顺着管事的话想到了什么,眼中迸发出极大的光亮。

“你们一群狼心狗肺、把国师大人当牛马一样使唤、折辱她,甚至想让她家破人亡的人,算什么亲人?国师大人不腾出手找你们就算好的了,还想要借着国师大人的威势?胆大包天!”

赵老婆子看到王员外眼里熟悉的恶意,心中因为何翠枝是国师大人这个消息带来的膨胀还未消散,下意识就像打他。

可是随着他吐出的话语,心中的膨胀极具缩减,最终一丝不剩。

又瑟缩起来,甚至比以往更恐惧王员外。

她打了这人,她没有靠山,她甚至还……赵老婆子瞥到管事的目光,甚至还惹怒了管事大人……

“啊啊啊啊啊……”

赵老婆子疯魔了。

赵老婆子这个大字不识的老婆子都能想到,其他何家人自然也都能察觉到。

他们离不开这流放之地,又加深了和王员外一家的仇恨,甚至得罪了管事大人……

以后的日子……想到过往未曾得罪管事大人时被饿得日夜眼睛发绿的日子、累得血肉骨骼都在发痛、魂在身后飘的日子……以后的日子他们……

甚至都不敢对日后会遭遇的什么想象一丝一毫的何家人无比痛恨。

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像赵老婆子一样不抗压,直接疯了。

痛恨为什么要知道何翠枝是国师?如果不知道,他们迟早会麻木的适应这里流放之地的生活,总归能活下来。

如果不知道,他们就不会膨胀到无视一切,把人全都得罪。

痛恨到甚至生出一丝丝当初为何不对何翠枝好……一点?

备受煎熬的赵老婆子和和家人还不知道,他们此刻的痛恨,还有日后会遭遇的折磨都抵不过对比。

在夜深人静之际,想象何翠枝珍馐美酒、仆从无数、家财万贯,而自己一身泥泞、压着永远干不完的活、吃着比泔水还难吃的饭、过着生不如死日子的强烈对比,会把他们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不过他们现在不知道,因为在快疯之际,何家人听到管事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不过这次对的不是他们,而是还趴在地上承受棍棒的王员外一家:“还有你等,还嘲笑何家人?想想你们之前是怎么算计国师大人一家?又是如何仗势欺人的……”

上一秒还在看着何家人得意大笑的王员外顿时跟个缩了皮的老橘子似的,笑容戛然而止。

满目惊恐。

和何家良等人极为相似。

管事冷哼一声:“继续打,刚才又闹事,还试图袭击本官,再多加二十棍。”

他说完之后,也没了继续和他们分享国师大人所行之事的心思,这些人都下贱,不配!

无视其他人渴求的目光,甩袖离开。

不过目光却是一直望着北地大营和北地洲守府的方向:国师大人,快些来啊,下官望眼欲穿啊……

何翠枝没有千里眼,也没有顺风耳,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也不知道,何家人彻底崩溃破防,而王员外一家亦是惊惧慌乱后悔不已。

她也怕迟则生变,因此和方柳生一路快马加鞭,硬生生在一个时辰内赶完了原本要一个半时辰的路,在半晌午头的时候到了北地大营。

守营的士兵看到两人身影,忙不迭迎了上来,方柳生下意识点了一下头。

结果却发现那士兵直直的朝何翠枝走去,竟是看自己一眼都没有。

和以往自己回营地的态度天差地别。

方柳生顿了顿。

“国师大人,您可回来啦,小的可想您嘞。”

“国师大人累了吧,小的帮您牵马。”小兵十分殷勤,没让何翠枝下来,从她手里拿走缰绳,小心翼翼的就牵了起来:“对了,国师大人,有一件可高兴的事要和您说呢。”

小兵总算想到之前褚上将军吩咐自己的事情,拍了拍脑袋,暗骂了自己一声。

然后大声道:“咱们大营里没有病患啦!一个都没有啦!!!”

小兵语气中的欢喜高兴浓郁的任谁都能听出来。

有些不好意思,正琢磨着用怎样口吻不伤人并且把缰绳拿回来的何翠枝闻言,思索猛地一顿:“人全好了?”

小兵疯狂点头,脸上洋溢着让人看了也忍不住欢喜的笑容:“是呢,在您和方大人离开半个时辰左右,剩下那一千左右的人已经用完最后一幅药,军医检查过啦,已经完全好了!!!”

最后几个字被他喊得像是跟口号一样,足以让人知晓北地大营所有人都痊愈是一件多么值得让人开心的事。

这一切都是国师大人带来的呢。

小兵两只眼睛蹭蹭亮的望着何翠枝,恨不得把她当神明供起来。

何翠枝没有注意到小兵的眼神有多亮。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北地大营所有人痊愈了。

那孙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