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和年轻人被吓坏了。
如果他们村子里出现瘟疫,大概率会被封禁,会被焚烧。
焚烧包括人和物。
那时,阳沟村将不复存在。
他们脸色灰白,跪在地上颤抖不停,嘴里不停喊着饶命。
“你们不要害怕。”柳云舟说,
“老伯,你仔细想想,在大规模出现病猪之前,你们村子里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儿吗?”
村长摇头:“没有啊。”
柳云舟:“仔细想想,任何小细节都不能放过。”
村长还是摇头。
村长身边的年轻人怯生生地说:“村子里来外人算吗?”
“算。”
年轻人:“在出现病猪之前,村子里来了一个外乡人,那个外乡人口音非常奇怪,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他进了村头的大胖家,说要买猪,他给出的价钱比平常价钱高不少,大胖他娘还跟我娘吹嘘来着。”
村长道:“咱们村子里经常有收猪的人来,这也算是怪事吗?”
年轻人:“村长,您是没见过那个外乡人,那个外乡人不仅出手大方,装扮也很奇怪,他手里一直提着一个笼子,他只说是他养的宠物,现在想想,那黑笼子里装的莫不是老鼠?再说,咱们村的病猪,也是从大胖家开始的。
”
被年轻人这么一说,村长也察觉到不对了。
村长用力拍着手:“对对,大胖家的猪先开始闹病,后来全村的猪也跟着闹。”
“大胖他奶奶身体一向硬朗,还突然去世了,的确蹊跷。”
年轻人道:“大胖奶奶是养猪老手,他家的猪圈都是他奶奶打理,说不定也是得了瘟疫。”
年轻人说到这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鼠疫传染性极强。
他经常去大胖家,经常跟大胖混在一起。
说不定他也感染了鼠疫。
“那个人长什么样?”柳云舟问。
年轻人非常迫切:“请姑娘给我纸笔。”
“我从小跟着我叔学画画,虽然水平不怎么样,但我恰巧见过那个人的脸,我应该能还原个七七八八。”
柳云舟让人拿了纸笔来。
年轻人很快就画了出来。
画像递给裴清宴之后。
裴清宴眉头拧起。
“认识吗?”柳云舟凑过去问。
“不认识。”裴清宴说,“这个人的装束,的确很奇特,莫说云京城附近,就是整个炽云国也罕见这种装扮。”
“莫不是别的国家的细作?”
“不,细作不会如此招摇。”裴清宴说,“细作也不会如此不专业,这个人明明可以用普通装束,却偏
偏特立独行,像是要被人记住一样。”
柳云舟不解。
裴清宴:“不是什么难事,很快就能调查出来。”
裴清宴举起画像。
“按照这画像,下赤色通缉令。”
“是。”虚空中有人接了画像,又悄无声息离开。
“你们最好没有说谎。”裴清宴对村长和年轻人说。
村长忙按着年轻人磕头。
“摄政王明察,阳沟村是我们的家,我们一家老小都在那里,我们比谁都希望阳沟村好好的。”
年轻人比较刚直:“我说谎的话,请将我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在这之前,姑娘,您可不可以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经常去大胖家推牌,我怕是也感染了。”
柳云舟:“有我在,死不了。”
“将他们两个带下去,隔离起来。”裴清宴吩咐。
村长和年轻人有些害怕。
柳云舟安抚道:“你们不必害怕,摄政王不会害你们,隔离是为了保护你们,若是你们感染了鼠疫,能立马得到救治,如果没感染,等过了潜伏期很快就会放你们出来。”
村长和年轻人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离开后。
柳云舟对裴清宴说:“以目前来看,鼠疫并没有大范围传播,感染范围也可
以锁定。
眼下最重要的有三件事,第一件,必须尽快将有可能接触过的人隔离起来,全面消毒。第二件,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准备大量药材。第三件,也是最重要的,找出幕后之人和幕后之人的目的。”
裴清宴点头。
前两件事都好办。
唯独最后一件,幕后之人的目的,扑朔迷,离。
“溶溶,这段日子可能要辛苦你了。”他道。
“不辛苦。”柳云舟道,“我等下就去一趟大医司,大医司应该有非常丰富的应对经验。”
“清宴……”
她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裴清宴看了看天色。
天色已暗。
暮色四溢,霞光欲坠。
入目处,是一片璀璨的琥珀绯色。
他转过轮椅,握住柳云舟的手。
“不要乱想。”他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柳云舟:“我没有乱想,我在合理怀疑,当时我在谢吟客的八卦阵中看到的那个年幼刺客与这次鼠疫有关。”
她叹了口气。
“未来瞬息万变,对应的,未来有千千万万种,我虽然只看到了四种,但,这四种也预兆着未来的走向,
清宴,或许,还有一场阴谋,是我们所忽略的。”
裴清宴抓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吻
了一下。
“别担心,有我。”
“今天的霞色很美。”他道,“忙碌了这么久,还没好好看过夕阳,陪我走走?”
柳云舟心事重重。
裴清宴起身来,给了她重重一弹指。
“疼。”柳云舟捂住额头,“下手这么重。”
裴清宴轻笑,“回神了吗?”
“我就没走神。”
“溶溶,相信我。”裴清宴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他扣住她的手,“陪我走走,我已经许久许久没这样看过夕阳了。”
“不坐轮椅能行吗?”
“问题不大。”
“你的身体状态恢复得真不错。”柳云舟道,“若不是蛊虫还在,我险些以为……”
她话锋一转。
“对了清宴,我给你的娃娃你一直带在身边吧?”
“嗯。”
“那娃娃里有曲黛眉特制的药干蛊,有那玩意儿在,别的蛊虫无法近你身。”
“你上次说过了。”
“咦,这就嫌我啰嗦了?”
裴清宴言笑晏晏:“不嫌。”
“口是心非。”柳云舟哼哼唧唧,“反正,一定要放在身边。”
“嗯。”
“你不问问为什么?”
“不需要,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裴清宴道。
柳云舟:……
“裴清宴,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人很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