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志平的家一片混乱。
当初,他和朱秋兰没通知任何家里人结婚,结婚没过多久朱秋兰就被判刑,柏志平父母非常生气。
强烈要求柏志平和朱秋兰离婚。
却没想到,还没过多久,柏志平就抱回来一个小孩,说是他自己的孩子。
这孩子还生着病,说要小几千块才能把病治好。
柏志平父母气得差点直接升天。
柏志平前脚开口和他父母借钱,后脚他父母就将他分了出去,家都不让他住。
柏志平带着孩子离开了家。
自己租了个老破小住着。
顾强一进柏志平的房子,就闻到浓浓的臭味。
柏志平的房子就只有一张床,和桌子。
床上、桌子上都是衣服,衣服散发着汗臭味,一看就是很久没洗。
房子里放着一个煤炉子,炉子上放着一个锅。
煤炉子旁边还有两个锅,一个煮饭的,一个炒菜的。
这屋子又乱又脏。
看着柏志平生活的环境,顾强感觉自己内心受到不少冲击。
就柏志平过的这种日子,他以前下乡的时候,瞎嘚瑟什么?
他们红旗公社在差的房子,都比柏志平这住的房子好!
至少宽敞,至少大多数人家都有个院子。
哪像柏志平这里,就独独一个房间。
啥东西都往房间里放!
连他以前在公社住的知青宿舍还不如。
“房子是我租的。父母为了锻炼我,让我独立生活。”
顾强那惊讶的眼神让柏志平感觉非常不舒服,赶紧解释道。
“这屋子差是差了点,但不管如何,都是我的地。”
“你若不嫌弃,今晚可以和我挤一挤。”
柏志平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要用这么客气的话和顾强说话。
“我怎么会嫌弃?在魔都遇到柏志平你,都是运气爆棚。你能收留我,我感激万分。”
“等我找到我叔叔,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顾强赶紧道。
柏志平环境差归环境差,但比他流浪睡街道却强了千万倍。
“我给你下点面,我们随便吃点吧。”
柏志平从桌子上拿出仅有的面条,煮了一碗清水面给顾强。
啥味道都没有,顾强吃得却很满足。
被饿好几天、捡别人菜叶子相比,清水面都犹如山珍海味。
这个晚上,两人有意无意隐藏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破天荒的达成共识。
也因为顾子杰,一下发展成为了兄弟。
谈到最后的时候,两人熟了后,顾强开始阴阳怪气地遗憾,“柏知青啊,你说,你当初咋想的?”
“人家,舒宁追着喊着要嫁你。你硬是不要。”
“千挑万选,最后和结婚的人确实朱知青。”
“这朱知青和舒知青比起来,现在看来,可差太多了。朱知青现在名声不好,更没什么未来。”
“反观舒知青,红旗公社的地位不用说。这还考上了魔都震旦技术学院,学校名声响当当,关键她在魔都还有房。”
“大学毕业之后前途无量。你当初如果……”
顾钊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顾强见柏志平的脸已经黑得不想话,后面的话,硬是生吞了回去。
他这番话,将柏志平心中的不甘和愤怒挑拨到了最高点。
柏志平恨啊!
当初他是见鬼了,还是见鬼了!
舒宁那样追着他跑,他却看不上,让顾钊有机可乘!
如果现在和舒宁在一起的人是他,住舒远辉房子的人将会是他,上大学的人也是他,舒宁怀的孩子也是他的……
他本该生活优渥,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好似生活在垃圾堆里的垃圾一样。
都怪顾钊!
没顾钊抢走他的人生,他怎会如此狼狈?
顾强非常满意柏志平的反应。
顾莉莉说他能安全做顾子杰的大侄子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顾钊三兄妹消失。
他从来都不是顾钊的对手。
但柏志平是的。
柏志平有脑袋有手段,现在虽落魄,但总有起势的时候。
他相信他的潜力!
柏志平得知自己被大学录取后,就没工作。
上不了大学后,他就在外头打点零工,然后摆个摊。
第二天,他带着顾强打了半个上午零工后,开始去自由市场摆摊。
他之前在周南林工厂做过工厂,红旗公社那边也接触过服装制作业,知道里面利润大。
特别残次品这一块的利润特别高。
他找周南林工厂仓库的人,搞出一些残次品衣服,拿着这些衣服,去魔都各个自由市场摆摊。
只要有人要是衣服,他随便开价随便卖。
夏季稍微好的衣服卖两块,别人砍价一块、八毛、五毛他都卖。
一天下来,多少能赚个一两块,偶尔运气好,能卖个大几块。
比在工厂干活赚钱多了。
也是摆地摊之后,他才明白顾钊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做生意。
这做生意,是真赚钱!
他更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顾钊的对手。
看到顾钊和舒宁两人卿卿我我,他嫉妒得发狂,可也只能隐忍。
他要蛰伏!
*
“钊哥,你看那边。”
来自己店铺查看店铺生意情况的舒宁推了推她身边顾钊。
顾钊顺着舒宁目光看过去,那边柏志平和顾强在摆摊。
他们面前摆了一堆衣服,两人在不断地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夏季上衣,九毛九一件!不要你一块,不要你多买,一件九毛九,一件衣服穿过夏!”
“这臭味相同的两个人在一起,他们以后的日子会很精彩!”
顾钊嗤笑一声道。
“随他们去。”顾钊道,“我们去店铺看看。”
店铺这边生意趋向平稳,但老爷子家里有事,大概率不能在店里帮忙,他们特地过来看看。
还没走到店铺,就听到店铺里传来尖锐的声音。
“别人家的父母都帮忙带孩子。你在这能赚几个钱?”
“你回去给我带带孩子怎么了?你现在不给我们带孩子,老了,你要不要我们管?”
“我和你再说一次,你如果不给我们带孩子,以后你死了臭了,我都不会来看一眼!”
顾钊和舒宁才走到自家店铺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暗红色外套的女人手上抱着一个孩子,咄咄逼人的和老爷子说话。
素来笑呵呵、乐观又积极的老爷子坐在椅子上,眸色冷沉,一脸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