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美华见舒宁冲进来，眉头皱了皱，问，“你没离开？一直站在外面听？”
“我只是想回来拿条围巾。”
“既然你听到了，那也很好。我就不用和你重复叙述了。”
温美华神态自若道，“我和你父亲结婚的时候，你奶奶给我们买了一套房。现在你父亲说要留给你，你已经出嫁，农村有一所大院子，这边房子于你而言，没什么用。”
“你和你父亲说，这房子，你不要！”
她不是在和她商量，而是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命令舒宁。
舒宁定定看着她。
她这个妈，确实挺厉害的。
每次说话都温温柔柔，声音不大且平和，却能将人心直接气炸。
“我在农村确实有一所大院子，但父亲说得很对，万一我回魔都了？我为什么不给自己留个住所？”
“父亲要将房子过户给我，我为什么要拒绝？”
“这房子我要！”
舒宁态度坚决道。
“舒宁，你又不听我的话？”温和美脸上愠怒，道，“我和你父亲结婚这么多年，现在要离婚，你却要和我抢房子？”
她那以长辈自居的姿态强压过来，素来被她影响的舒宁有些喘不过气，但她却完全没妥协。
“房子是奶奶买的，父亲给我，那是我该得的！”
“可你已经嫁人了！嫁了女人，还回来抢娘家的东西？”温美华淡淡提醒。
“温女士，你也是当干部的，你这观点就狭隘了。奶奶就我爸一个儿子，我爸就我一个女儿，我不管嫁多远，都是我奶奶的孙女，我爸的闺女。”
“以后我会给他们养老送终，他们把房子给我，我收得理所当然。”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他们顺位第一继承人！”
舒宁言辞振振反驳她。
“舒宁！”温美华重重喝舒宁，抬眸看顾钊，道，“顾钊，你一直是一条汉子，难道你也要依着舒宁？”
“你若真由着他，所有人都会笑话你，你吃软饭！”
说不动舒宁，她将目标转移到顾钊身上。
每一个男人愿意被人说自己吃软饭。
顾钊有些意外温美华会在这个时候将重心放他这，看着舒宁，低头浅笑一声，道，“温女士，不好意思。我和舒宁订婚的时候，舒宁背着一兜票子冲过来，甩在我家桌子上，她说那是给我的彩礼。”
“当时，我家神龛上点着红烛，烧着钱纸。她和我一起拜了祖先。”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也是她用彩礼娶的丈夫。”
“我父母不在，爷爷去世。她在哪，我就在哪，我会和她一起给奶奶、爸养老送终。”
“一切以舒宁为主，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吃软饭。你若说是吃软饭，那就是吃软饭吧。”
顾钊一板一眼的道。
舒宁潋滟眼眸赫然瞪大，倏地想起她当时背着一袋子小额人民币和票子冲他家的情景。
他以为她给的是他救她感谢费，她却告诉他，这不是谢礼，是彩礼，彩礼！
彩礼两个字，纯粹是她太着急了，口误。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嫁妆。
没想到这个事，现在被顾钊派上用场。
舒宁好笑且欢喜，心头随即雀跃，她这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娶了个汉子。
这种感觉好新鲜。
好一个顾钊！
不爱他真是太难了！
“……”温美华的脸都直接绿了，愠怒道，“顾钊，枉我一直觉得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骨头这么软！我真是看错你了。”
顾钊抬眸，勾唇看着她，道，“你眼神确实不好！”
朱秋兰那种蹲局子女人，她都觉得好。
“……”温美华。
“除了眼神不好，心也瞎的。”顾钊加了一句。
他媳妇这么好，人见人爱，唯独她这个母亲，愣是觉得她不好，还不断伤害她。
“……”温美华。
“当然，你若说我们三个在欺负你，我就得说一句，我们真没想过欺负你，是你太过分了！”
“……”温美华。
“善恶不分，亲疏不分。”
顾钊的话，好似一把锋利的刀，将温美华一刀一刀剥开，见血见肉见骨。
也堵死了温美华所有即将要说的话。
“你，你……”温美华被这些话气得如鲠在喉，脸青黄替换，非常精彩。
“美华，夫妻一场。咱们都是有工作的人，体面一点吧。”
舒远辉微叹一口气，再次强调道，“房子我已经决定，是肯定要给舒宁的。”
“其他的，我都不和你计较。”
“你考虑一下。如果你同意，那就离婚。”
“如果你不同意，那就以后再说。”
反正他不急。
温美华心恼火。
离婚这件事上，明明她才把握主动权的，可现在，她却变成被动的一方。
“你也考虑一下。”温美华将这话还给舒远辉。
而后夺门而出。
*
温美华离开后，舒远辉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看着茶几上杯子道，“你妈以前没这么世俗的。”
她素来就是个高傲的人，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按理来说，她有工作，他工资也给她，这些钱她一分没用在舒家、也没用在舒宁身上，她应该很有钱才对。
可她现在却来争女儿的房子。
舒宁不语。
按照上辈子的时间进程，此刻温美华应该是已经怀上了外面野男人的孩子了。
所以她才这么着急离婚。
也因为又有一个孩子，所以她才一定要房子。
四十多岁，竟搞出这种事。
她想想都觉得膈应。
只是，她自己都想不到的事，她肚里这孩子压根就养不活。
高龄妊娠，怀孕后期的他浑身浮肿，还患上严重糖尿病，孕七个多月早产，孩子没熬过满月，就没了。
“爸，人变了心，就变了心。”
“咱们还是不要强求了！”
舒宁和舒远辉道。
舒远辉点了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只是啊……”
毕竟快二十年的夫妻，就这样一刀两断，多少都很受伤。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你们和我出去，先把电话或者电报给钊崽父亲以前同事，搞定这事后，我们去趟房产局，先把房产过户给你。”
“啊！你真要把房子过户给我？”舒宁这次是真惊讶了，她一直以为他只是说说，用这个做借口，搪塞温女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