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钊敏锐发现舒宁神色有些不对,声音关心且温和地问。
舒宁深吸一口气,撕开信封。
信封有一张信纸。
信纸上只有短短几句话。
宁儿:
父亲听说你准备结婚了。
婚礼无法前来参加,父亲简单寄些可度日的票据。
祝我儿新婚快乐!
信纸里面还有一张信纸,里包的全是各种粮票、肉票、布票、糖票……最里面还有好几张大团结。
小老太太一看这信封地址,道了一声,“宝贝乖乖,你爸给你寄过来的。”
“他也是好心。”
见舒宁神情有些怔愣,小老太太小心翼翼地解释。
舒宁冲奶奶笑了笑,点头,“嗯。”
“那这些票票……”
小老太太有些担忧地问。
舒宁和父亲关系不好。
没来公社之前,她很喜欢粘着温美华。
不知温美华和她说了些什么,她对自己父亲有偏见,态度非常疏冷。
她父亲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都懒得见他。
父亲给她寄的票据,她都原封不动还给他,非常不稀罕的样子。
她和她感情深厚,她和她说了很多次,父亲是爱你的,可她却总一副爱听不听的模样。
这些年,她为她和父亲修复关系,费了不少劲,但舒宁都无动于衷。
舒宁拿这票票甩了甩,道,“我爸给我嫁妆,我当然要拿着来兴家呀!”
“……”小老太太一愣,眼眶瞬间盈满了泪花,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孙女要她儿子的票票了!
“奶奶,晚点我给他回个信,告诉他,他给的票票有些少,让他再给我寄点来。”舒宁俏皮笑着道。
“那感情好。他的票票都是你的。只要你开口,他有多少,肯定就会给你多少。”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小老太太是真激动。
“对!今天过年!您老请上座!”舒宁将小老太太拉到正位上,举起酒杯,道,“来,咱们干杯,过年好!”
小老太太没举杯,道,“我得喝点酒,高兴!”
“……”
桌上只有顾钊杯里真的是酒,其他的人都是饮料。
顾钊转头看舒宁,舒宁点头,“奶奶想喝酒,那就喝,少喝点就行。”
得到舒宁首肯后,顾钊给奶奶倒上酒。
几口酒下肚,小老太太变得很兴奋。
“宝贝乖乖,奶奶最后悔的事,就是让你爸和你妈结婚。”
“他们感情不和,这日子过得一言难尽。”
“他们就你一个女儿,却没带好你。”
“幸好,你找到了幸福。奶奶看你和钊崽儿恩恩爱爱,不知多高兴。”
“你不会重蹈覆辙你父母的婚姻路,奶奶好欣慰好欣慰。”
“你爸一直在外地,你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他几次,但你不要忌恨他,好不好?他也不容易,工作地又远又偏,常年一个人……”
小老太太喋喋不休,不断喝,不断说……
最后醉得一塌糊涂。
舒宁听着她的话,心头酸软酸软的。
她家奶奶为了她和她父亲的关系,确实费劲了心思。
上辈子她极为渴望母爱,总粘着温美华。
温美华打心眼里厌恶她父亲舒远辉,她跟着爱屋及乌,恨屋及乌。
从她记事开始,温美华便开始念叨说舒远辉早就背叛了她们母女,在外面养了野女人和私生子。
受到这些影响的她,对舒远辉印象极差。
舒远辉从外地回来,一看他,她就觉得有种愤怒的感觉,骂他渣男。
拒绝舒远辉对她所有的好。
从小被养得格外骄傲的她甚至狭隘地想,舒远辉不配对她好!
直到后来,她落魄了,他从千里之外的地方赶回来,看着胡子拉渣、风雨兼程、满脸憔悴的他,她才被深深地被触动。
她父亲是爱她的。
大年三十夜,也是孩子们的狂欢夜。
顾凯和顾瑶两人继续玩鞭炮,玩得最后守岁都支持不住,沉沉睡着了。
守岁的人只剩下舒宁和顾钊。
夜里,堂屋里里外外灯光亮堂堂。
顾钊往烤火箱里加了好几次炭火,保证屋里一定要暖暖的。
舒宁则坐在烤火箱上给舒远辉写信。
“他远在川渝,每月工资还行。但咱不能收他这么多票票,所以晚点我会以我们名义给他回一些回去,就当我们是孝敬他的。”
信写完后,舒宁将一些票据用信纸包好,等过完年邮局开始上班后寄出去。
顾钊眸光深深看着她,声音低沉缱绻道,“谢谢媳妇儿,帮我在老丈人面前撑足面子。家里有腊肉和香肠,晚点咱们也一起寄点。”
“好。”舒宁点头应道,愣愣看着外头灯火,道,“我很多年没见他了,晚点我想去见见他。”
除了见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咨询他,需要他帮忙。
“我和你一起去!”
顾钊道。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好啊!”舒宁喜欢他这种不用考虑她愿不愿意的霸道。
因为这件重要的事,和顾钊父母的事,也存在某种联系。
顾钊笑。
想到一个词,妇唱夫随。
嗯!就是这样的,她媳妇要做什么,他都跟着就对了。
舒宁收好信件后,开始画图纸,顾钊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着。
气氛时而安静,时而都是欢声笑语,屋子里都是喜悦、幸福的味道。
和他这安然、幸福满满守岁夜相比,有些的人守岁夜那就不是一般的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