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圆听到甄氏轻笑了一下。
眼前的镇国公，娘亲的堂兄，在小福圆心里呈现出虚伪的正人君子模样。
他怎么好意思说出都是误会的话。
小福圆歪头想了想，也不奇怪，毕竟他都能干出将甄氏卖掉的勾当。
坏人干了坏事，总会给自己找借口，让他们承认自己有错比登天还难。
甄琛发现有一道目光朝自己扫射而来。
低下头看到甄氏身旁的小丫头正歪着头打量自己，说她眼神懵懂天真吧，又仿佛啥都懂。
小福圆对上甄琛的目光，笑了笑，眼神澄明。
甄琛不自觉感到一阵心惊。
“侯爷既然说我对你有误会，我却不知有什么误会。”甄氏看到甄琛盯着小福圆看，将小福圆朝身边拉了拉，攥紧了小福圆的手。
甄琛避开小福圆的目光，直视着前方说道：“当年二叔二婶管家，搜出咱家谋反的证据从而被抄。男丁全部处死，女眷被发卖，只有我和娘亲得以保全，你肯定会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只有我们大房得以保全。”
小福圆听了这话皱了皱眉。
啥意思？
这是将甄府当年被抄的责任甩到外祖身上。
真可怜，身死还要被泼脏水。
小福圆朝娘亲望过去，娘亲气的胸口起伏。
“你是觉得死人不能说话就颠倒黑白，你想把当年抄家的锅甩我爹娘头上，你做梦！”甄氏提到爹娘，情绪激动起来。
“为什么只有你们大房得以保全？你是来炫耀你们母子俩当年的手段吗？怎么保全只有你们母子俩清楚，但是你别忘了人在做天在看。”
甄琛面不改色，苦笑一声道：“大妹妹，你还是像从前那样天真，我知道你对二叔二婶的惨死耿耿于怀。我们大房母子之所以能够保全，是当年的圣上体谅我们母子俩没有能力参与谋反，从而起了怜悯之心放过了我们娘俩。”
甄氏气的抓着小福圆的手颤抖。
好个甄琛，这话他自己信不信。
“侯爷，您当初把我娘卖到扬州心里是咋想的？”
小福圆发现甄琛不断的提到外祖外祖母，不管他有意还是无意，都会勾起娘亲的回忆。
由于那回忆太过于惨烈，此时的娘亲痛苦遍身，和甄琛对峙起来也容易落下风。
和坏人没什么好对峙的。
坏人若是愿意承认自己的坏，该不会是坏人了。
小福圆干脆撕掉甄琛虚伪的面容。
甄琛不期然听到一把天真的声音，直接问他当初卖甄氏是怎么想的，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竟然顺着小福圆的话说：“当初甄府被抄家，人人自危，我也要自保。”
小福圆接着问道：“那侯爷承认当初卖掉我娘了。”
甄琛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入了小福圆的圈套，赶紧止住话头，心里后悔不迭。
他怎么小看了这个小丫头。
“你自保就要卖掉我？”甄氏问道。
甄琛狡辩道：“那时候甄家女眷哪一个不被发卖？你被卖到扬州我最多没有保下你而已，若说是我主导卖了你，就可太诛心了。”
甄氏说道：“你干的诛心事还少吗？我和你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今天愿意来见你，就是想告诉你，咱们没有可能和解。当初甄府被抄家，那些证据哪里来，虽然现在没有证据显示是你们大房干的，但事情一旦做下了就会有蛛丝马迹，你逃不掉的。”
甄氏拉着小福圆的手就要走，被甄琛拦住了去路。
“大妹妹，何必这样刚烈。就算你对我放不下成见，但和解对甄白两家是最优解。虽然你们家出个状元，但到底门第很薄，外甥虽说尚公主，但谁不知道云安公主的公主分量有多低。镇国公府是太后的母家，我老了，诚哥儿没有甚出息也没儿子，咱们两家就应该合力拧成一股绳将状元外甥推向更高处。”
甄琛明显是想拿镇国公府的资源对白盼妹的帮助来做和解的交换条件。
“还有范府，这么多年只有凌仪一个女儿。想必你也知道凌仪当初看重了你家老四，若是老四当了范府的女婿，范府自然着力培养他。现在就算他不做范府女婿，当了镇国公府的外甥，范府一样愿意着力培养他。再说你家老三媳妇是范家女儿，现在咱们三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甄琛怕镇国公府的诱惑力不够，又拿出范府做筹码。
他很肯定以这样的条件，甄氏肯定会答应。
别以为太后皇上宠爱福荣郡主白家就能升天。
“还有呢？”小福圆脆生生的问道。
甄琛低头看着小福圆，对甄氏一笑，继续道：“还有就是你养了个好女儿，不仅太后喜欢她，皇上和皇后也喜欢她，她和大皇子也有深厚的情谊。若有一天她身登高位，必要有给力的母家扶持。”
这话说的直白，小福圆都听懂了。
她想说，谁要你支持，我自己就能hold住全场。
甄氏却气甄琛打完儿子的主意，又来打小福圆的主意。
“侯爷是说镇国公府和范府培养我哥哥，就让我娘忘了你把我娘卖到扬州的罪过？”小福圆一脸天真的问道，“你咋那么肯定我哥哥和我们家里人会答应？”
甄琛听了这话简直要破防。
尤其这话从一个天真孩子嘴里吐出最伤人。
“谁说我卖了你娘！”甄琛对小福圆的表现简直不像一个城府深沉的侯爷。
小福圆笑着闭上嘴，歪着头一脸困惑的看向甄琛。
仿佛在说，你怎么就不承认呢？
“我家女儿问的好，你怎么就确定我会答应你的条件。你之所以有恃无恐给我谈条件，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出卖，什么都可以交换。你从来不知道亲情为何物，不知道良心怎么写。”甄氏差点指着甄琛的鼻子痛骂。
甄琛没想到甄氏会拒绝和谈的条件。
一时之间有点失态。
“咱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甄氏带着小福圆离开了长廊，朝院子外头走去。
“侯爷，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小福圆忽然回头问道。
“什么问题。”甄琛又恢复到谦谦正人君子模样。
“你晚上会做噩梦吗？”小福圆天真的问道。
甄琛没有说话，心里却翻滚起惊涛骇浪。